两个孩子陷入了沉思。
不管是陆景安还是方如絮，都没有继续说什么，甚至自顾自低头喝茶不再看着他们了。
而方如絮和木青苑其实并不算是洵山的弟子，所以对于这件已经可以算是洵山的内部事务的事情，他们也不便发表什么意见。
青宁抬起头问画扇：“方道长，我如果通过了考验，可以去洵山，也还是不能告诉父母吗？”
画扇看着陆景安和方如絮，等着他们回答。因为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若是通过了考验，我自然是要想办法说服你们的父母，然后再带你们走的。”陆景安回答道，“不过若是遇到父母坚决不同意的，或者是父母年迈体弱不能没有儿女陪伴照顾这一类的情况，我们也是不会收的。
青宁了然地点点头，又继续沉思。
“道长，我可以和妹妹私下商量一下吗？不会很久的。”青成突然问道。
陆景安点点头，青成便拉着妹妹向附近走了一段距离。虽然这个距离以在座的几人的实力还是可以听到的，不过没有人有兴趣去偷听，都继续喝着茶，看着星星或者赏着月。
终于，等一壶茶快要喝完的时候，兄妹两个回来了。
青宁制止了妹妹开口欲说的话，抢先对陆景安等人说：“几位道长，我们商量好了，如果青宁能通过考验，就请你们带她去洵山。而我因为要留下赡养父母照顾家人，便不去了。”
“为什么不是我留下？”青宁拉住哥哥说，“你之前不是也很想做一个道士，很希望能降妖除魔的吗？”
“傻青宁，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期望。只是好奇而已。”青成状似很无所谓地说，“一想到可能会很累，又回不了家，还可能有危险，我就不那么想去了。”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青成打断了妹妹的话，“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嘛，怎么到这里又变卦了。这可不像说话算话的青宁。”
青宁有些委屈地低着头不说话。
青成见状又说：“反正我是不想去了。你要是也不想去的话，我们就都不去算了。”
“那我去！”青宁连忙惊呼着抬起头，又看着陆景安，很正式地行了一个礼之后说：“道长，我想接受考验争取拜入洵山门下。”
“好。”陆景安看着青宁，却拍了拍青成的肩，又转头对方如絮说：“方如絮，就由你来指导和考验她吧？”
见方如絮没有意见，陆景安又对青成说：“只要你能答应不把自己学到的东西泄露出去，这些天可以跟着妹妹一起学一些。”
看着青成听了这话之后明显眼睛一亮，几人心里都颇为无奈，画扇更是想着到时候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照顾青宁。
她目前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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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絮口述了一些道术入门的知识给兄妹两个，就让他们回去了。喝了很久的茶的几人看看时候也不早了，便也各自回去休息了。
画扇辗转反侧地躺了一会便想到院子里散散步，结果一出门就遇到了陆景安。
“睡不着？”相比于画扇的惊讶，陆景安看到画扇时却是觉得意料之中，很自然地招呼画扇一起四处走走。
“青成是有意成全他妹妹的吧？”画扇快走几步跟了上来，既像是问陆景安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念叨着这件令她纠结的事情。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确实也有家人需要照顾。”陆景安很耐心地解释道，“他的父母目前只有他和妹妹这一儿一女，虽然去洵山不代表以后就不回来了，虽然他的父母也很可能再生养子嗣，但是两个孩子一个都不留在父母身边，无论如何都不妥。而且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留下的这一个对于他的父母来说是一个保障。”
画扇仔细听着，若有所思。她是一把扇子修炼成妖，这些年虽然也算看遍世事，但总是和亲身体会不一样，所以她其实不是很了解人类之间的亲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对于一个需要劳动力的家庭来说，一个儿子对于一个家庭的作用，比女儿要大。”陆景安停顿了一会，给画扇一点思考的时间，之后见画扇没有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更何况，一个普通的小户人家的女儿，以后的生活基本上不会有多精彩，能平安度过余生就算不错了，很多时候还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所以，青宁比青成更需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不论怎么说，青成是个好孩子啊。”画扇轻叹一声。
“这么小的孩子就能考虑到这么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陆景安笑了笑。
“据说，你小时候也被评价为少年老成来着？”画扇听完陆景安的半讲解半开导的话，也轻松了起来，索性和陆景安闲聊几句。
“我？我和他们不一样的。”陆景安回答。
“不知道陆公子你小时候和他们哪里不一样啊？”画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还是出于好奇追问着，“难道不都是正常情况下不应该考虑那么多问题的、未谙世事的孩童？”
“我那是因为很小的时候就家破人亡了。”陆景安解释道，“幸得方长老相救并收留我，我才得以活到今天。”
画扇看着陆景安，有些惊讶地说：“像你这么豁达的人类，我以前倒是从未见过。只有一些妖，因为活的太久，见过的事太多，才会这么想得开。”
她觉得，一个经历过家破人亡的人，应该是会对当年的经历一边耿耿于怀一边不愿提起的，而且还会对造成这一切的相关的人物都有很深的怨念，整个人都要么阴沉要么暴戾，郁郁寡欢都算是很好的情况了。可是陆景安不但看起来很开朗，而且似乎对当年的事情并没有太介怀，还可以在闲聊的时候随意说出来。并且，他的父母是被妖杀害的，他居然没有对妖怀恨在心。要知道，哪怕只是当年心存遗憾的方长老，面对该杀的妖时，出手都是毫不留情甚至冷血的。
“有果必有因。”陆景安转头和画扇对视，“很多事情，当你知道全部的真相的时候，就会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