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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还是英雄

北海划草

其实是没有土地的,在这草甸的下面,就是不知道多深的湖水。,假如真的陷落下去,那是绝对意义上的没顶之灾。

在北海湖水之上,无数年来,各种草类疯狂地生长着,根株密密麻麻地纠结在一起,形成了厚达一米的不可分割的网络。

网络无限地扩张,终于掩盖了几乎整个的湖面,形成这美丽草原的模样。四五月份,特有的北海兰盛开,那就是绝美的、无与伦比的地毯。

也就在北海兰盛开的时候,各种草类的根最为结实,选取一块比较独立的几米见方的草甸,就可以在湖汊中划行。水花从脚下不断地涌漾,草甸随着身体重心的转移而变形,还要多余地担心草甸会不会肢解,划草的过程最多的不是惬意,而是惊险。

但是,有什么比用自然的工具在自然里畅游更合乎自然呢?况且,旅游的最高境界之一就是有惊无险。

徒步虎跳峡

在十几年前,徒步虎跳峡还几乎全部是国外朋友的专利,但是国人不让他们专美于前,大有后来居上之势。于是,虎跳峡差不多成为国内最成熟和世界最热门的徒步路线。

一路沿二十八拐山路攀登,曲折萦回,陡峭危险。前不见终点,回望则金沙江在峡谷里涛声渐远,唯见一线。历尽辛苦,终于登顶,对面则玉龙雪山高大伟岸,披云戴雾,凛光闪闪。如果恰逢向晚,玉龙雪山主峰蒙罩在夕晖里面,金碧辉煌却又悲壮惨淡,这就是难得一见的奇景,日照金山。

上山虽然艰难,但是下山更见得危险。沿着窄仄的小路,侧身斜行,脚下战战巍巍,不敢立足,稍不注意,则土地松动,碎石雨下,直坠深渊。似乎冒九死一生,才下达中虎跳旁边。虎跳石兀然突出于江水之中,遏起滔天巨浪,巨响震耳欲聋。

更有天黑之后,依旧赶路,残月斜照,松影摇曳,远远望见客栈灯火,顿时倍感亲切。拖着疲惫身躯,下榻简陋床席,头枕哈巴雪山,入耳金沙涛声,明明灭灭,随波逐流,就失去了自己身躯的所在。

所谓的徒步,或者意义就在于身心的解放;而身心的解放,其实就是一次自我的放逐。

勇攀卡瓦格博

即使没有攀登卡瓦格博,但是也没有带走一丝丝的遗憾。世界上最后还会保留下那些最美丽的地域,和它的永远让人憧憬的神秘。而在这一过程,你也深刻地懂得了什么叫做敬畏和虔诚。

也许攀登雪山,是人们对于自身价值的一种证明,还有体现出来征服自然的信心,也可以叫做野心。不过,作为生活在这块土地和这个自然中的人们,对于自然,永远谈不上征服,只能去感恩和爱护,只能融入其中并与之和谐共处。

也就谈不上攀登的概念。所谓的攀登,只是在巍峨的雪山脚下,向它一步一步地靠近。在狭窄的小路上,茂盛的森林里,高寒的山垭内,飘逸的瀑布旁,古静的冰湖畔,一直抵达玉龙倒挂的明永恰冰川面前,为卡瓦格博的高大的身姿和尊贵的威严渐渐震撼。或者像藏族朋友那样,围绕在它的身旁,在平面的更加漫长的距离上转山。这是对于藏区八大神山之首的卡瓦格博山神的敬奉,对于福祉的祈求、灵魂的安慰,对于来生的遥远的渴望和追求。

呼风唤雨听命湖

假如说高山的湖泊是上苍的眼泪,那么她几乎可以说是雪山女神的最晶莹的一滴。或者说,假如高山和湖泊都居住着神灵,那么听命湖里居住着最为娴静和美丽的一个。

它就这样躲藏在高黎贡山的深处,人迹不至。看惯了四季的转换,鸟的飞翔,和兽的出没,然而没有喧哗,亘古至今的只有宁静。在宁静中寂寞着,在宁静中沉睡,而在寂寞里面,更加见得美丽。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丽,在宁静中,简直变得脆弱或者淡薄,没有人来打破。

神灵居住于地下、水中或者天空,以冥睡的姿态保持着清醒。如果惊动了他们的沉思,就会引发起足以惊动天地的雷霆之怒,暴雪冰雹,从天而降,铺天盖地。大自然的馈赠和人们的虔诚,相辅相成。对它的冒犯,必然会招致人类不能承受之重的惩罚。

这是躲藏最远的女神,在所有的女神之中,也唯有她最为寂寞和淡泊。但是即使这样的寂寞和淡泊,最终也并不能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一样地消失,而是居住于世界之上,还在看上去是那样的强大的人类的足迹能够到达的地方。

仅仅是为了站在湖边的一声呐喊,尽管这样的呐喊没有任何的意义;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是能够呼风唤雨的英雄,那迸发的气流就在空气中颤动。

是谁在湖边的呐喊,已经不再重要了。声音从湖面上滚过,上升到空气之中。空气本来是清明并且和丽的,像一块透明的玻璃。声音如同最锋利的刀椎,把这样的玻璃打得粉碎。风开始无序地流淌,凝结气流成为小片的云朵。云朵的边缘颤动并且低张,撒下细碎的阴沉的雨水。雨水打破了湖面的平静,连同消失了倒影并且荡漾着的四周的群山和携着云朵的天空。

谁都不肯于相信,这也能叫做女神的惩罚。与其说这样的惩罚,尚不如是女神蜷起娇小的身躯,像在街角躲避风雪的女孩子一样,浑身发抖,流下的泪水。

她是那样的单薄,就像那片小的湖水;那样的纯真,就像湖水的清澈;那样的绝望,就像飘落下来的细小的雨滴。

是谁忍不住转身而去?本来跋涉山水来到她的面前,就是为了那一声碾过湖面和天空的呐喊,为了证明自己才是呼风唤雨的英雄。但是站在她的面前,没有任何的强悍,就已经消失了开口的勇气;没有任何的语言,就已经想回到自己的那个世界,而不敢于玷染这里最小的一丝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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