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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雪之女2

在土御门分家中,冰丽是龙之介的式神、也是他的女仆。同时也是矫正他那扭曲心灵的老师。

但这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的。

作为一只活了近千年的大妖怪,她并不缺乏灵智,但却致命性的缺乏必要的知识。

刚开始龙之介带她来到人类世界的时候,冰丽就表现得和初生的婴儿般无知。像是一不小心太过大力捏碎杯子、一不小心将周围的一切冻结、连买东西要付钱的道理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她理解。

与此同时,她也表现出惊人的学习和适应能力。从一开始对龙之介言听计从、龙之介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到现在反过来教育龙之介,这期间的变化她仅花了两年的时间。

考虑到她不需要入眠以及基本不会有疲惫感的特性,这并或许不算什么。但冰丽原本可是一只与人类接触为零、土生土长的妖怪,要知道这一类的妖怪思考模式都是非常单纯的——喜欢就去抢,讨厌就舍弃。

这样的冰丽为了融入人类社会可是费劲心思,她一刻不断的汲取人类的知识并化为自己的东西。如今就连咒术、这个最前沿也是最晦涩难懂的领域她也略有涉及。

可即便是这样的冰丽也有至今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恋爱、与之延伸的爱情这一类的事物。

冰丽是独一无二的妖怪,她并没有族群和同类。寿命近乎无限也不需要繁衍后代。这样的她一直都很难理解为了繁衍后代而引申出来的一系列人类活动。

只是,在她越是了解龙之介这个人的同时,某种就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情感、正在悄然酝酿着。

※※※

龙之介和冰丽之间的关系总共经历了三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是冰丽对一切都懵懂无知的时候,那时的冰丽基本上是对龙之介言听计从。如今她身上穿着的那套过时又怪异的中世纪女仆服就是那时流传下来的习惯。

第二个时期则是冰丽通过不同方法大量接触到人类知识,并将其转化为自己的东西的时候。

那段时期两人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争执。冰丽主张着式神就如同旧时代的管家一般,有资格和权利矫正主人的一切不合格的行为。而龙之介则主张像冰丽这样的美少女就应该像旧时代的女仆一样,对他唯命是听,任劳任怨。

两个人如同冰和火一样不相容。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协调,双方在做出一定程度的退让之后——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

这个时候冰丽对付龙之介的办法一般都是口头上的警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用言语来感化龙之介。很可惜龙之介这个家伙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屡教不改。

在冰丽意识到比起人类的方式,妖怪的方式更容易矫正自己主人的时候,就步入了第三个时期、也即是现在。

会出言警告,只是一旦察觉到那没什么意义之后,就会直接用暴力镇压。虽然碍于契约,她不会对龙之介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像是那种表面看不出,但其实痛的要死的攻击她还是学会几招的。

这对龙之介还是很有效果的。近段时间他不再一直呆在家里玩电动啃老,偶尔还会外出执行任务、虽然大多都是出于自己的目的。但是龙之介确实成长了,最起码不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家里蹲加尼特这点就让父母热泪盈眶。

虽然他本人绝对不会承认这点就是了。

※※※

最近冰丽很奇怪。

虽然不是最近才开始有的想法,但最近这点却表现的极为明显。

第二天的下午,龙之介坐在沙发上,透过视角的余光注视着在餐桌上认真查看古籍的冰丽。

刚刚将家务处理完毕的冰丽并没有休息的概念,她很快就将时间投入到学习当中。如果冰丽是在校的学生,一定会被老师评价为‘最受欢迎的孩子’。

乌黑亮丽的黑色长发,如瀑布般随意散落着,依旧穿着那身中世纪旧式的女仆服,精致的面容,配上如雪般白丽的肌肤,宛如一个雪之妖精一样。

注视着古籍认真的表情,也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冰丽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不可否认的是那又与她气质极其匹配。静静的呆着的时候就如同完美的工艺品,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虽然一直都呆在一起,但是龙之介却很少注意到这份美丽。又或者说,他只是在刻意的回避也说不定。

注意到龙之介的视线,冰丽侧着脸看向这边。

“有什么事情吗,龙之介大人?”

“……不,没什么。只是……额,算了,还是没事了。”

“这样啊。”

对话结束。

可以算是莫名其妙的对话,但冰丽却很平静的接受了,立刻又把视线转向书本上。

两人一阵沉默。

龙之介看着他的电视,而冰丽则是继续翻阅着古籍。这边电视里艺人夸张的笑声伴随着鼓掌声震耳欲聋,而冰丽那边则是安静得有点不像话,仅是在艺人说话的间隙时偶尔传来翻书的声音。

只是每当听到那细微的翻书声,龙之介都忍不住往冰丽那边看去。如若不是第三者有意见,冰丽从来都不会抱怨龙之介的吵闹。

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安心看电视,但又不能说是冰丽的问题。可龙之介始终都觉得不舒服,就好像身上爬着虫子一样,不解决掉就无法安静下来。

将吵闹的电视关掉,龙之介挠了挠脸颊,转头看向冰丽。

“龙之介大人?”冰丽如刚刚般侧着脸。

龙之介想了一会,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才灿灿的问道:“在看些什么?”

虽然大概知道是和阴阳术有关的古籍,但具体是哪一部分就不清楚了。

“和鬼道相关的典籍。”

“鬼道?”龙之介皱了皱眉头,“为什么看这个?”

对鬼、或是与之相当的污秽之物的研究,就称之为鬼道。但是这一类的术式十分危险,自古来就有不少被鬼反过来吞噬的例子。在如今阴阳术盛行的年头,鬼道依旧是被当做禁忌的一种。

“因为很感兴趣。”

虽然并不觉得需要担心冰丽的安危,但龙之介对她为什么突然研究起这个感到非常好奇。不过一想起自己最近做的事情,龙之介心里就有些明悟。

“难道是和我有关?”

“恩。”

“什么嘛,真无聊。我不是说了嘛——只要是鬼,就没有可能是我的对手。即使你现在开始研究,也完全帮不上忙吧。真是浪费时间……”

对于主人的挑衅,冰丽只是静静的听着。过了一会,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走到龙之介身前。

“不如这样吧,龙之介大人。”冰丽平静说道:“我们一起去参加花火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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