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可教？”陆小杨心中暗暗推敲刘怒的话，脸上却不动声色，眯着眼看向刘怒。
“我和老于，从基层做起，这些年也不知道踩死了多少人，才爬到之前的高度，这其中，运气，手段，谋略，缺一不可，到现在沦为阶下囚，要不是我们手里还握着一些东西……”
“刘叔，那些东西是什么，就别说了，我知道了也没用。”陆小杨咧嘴一笑，“你和于叔可是我的前车之鉴，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你们两位有之前的成就，绝对不是运气好。”
刘怒点了点头，陆小杨能有这个觉悟，他十分满意，“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玩完吗？”
要说刘怒，陆小杨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比起于胥，他不过是跟企业们敲竹杠，玩玩心机城府，付出最大的努力，应该是在不断往上爬的时候，把很多人都踩到脚下而已。
反倒是于胥，这些年除了踩人往上爬之外，还跟黄刺桐那种人搅和在一起，黄刺桐做的伤天害理之事，有黄刺桐的一半，也有他的一半，他才是真的罪该如此。
“坏事做多了，上面也兜不住吧？”陆小杨没有遮拦，他知道，跟刘怒不需要讲那些。
陆小杨此言一出，刘怒和于胥当下大笑起来，对陆小杨的这个想法，给予了强烈的肯定。
“不过，坏事大家都在做，我们也不是做得最狠的。”刘怒笑着拍了拍大腿，“你说的固然是一部分的原因，不过更主要的还不是这个，你知道是哪个吗？”
陆小杨也是附和着笑了笑，不假思索：“这么说的话，那就是触犯了法律，不然也不至于。”
“不是。”刘怒摇了摇头，他也不指望陆小杨继续猜下去了，反正他也没有给陆小杨核心的提示，他不指望陆小杨能算中，“说到底，无非四个字，受制于人。”
“受制于人？”陆小杨不明白，这跟受制于人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他们俩贪赃枉法，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怎么就受制于人了，他们又不是公司里的职员，因为老板一句话就被炒了。
“是炒鱿鱼？”突然，陆小杨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对刘怒的话也有了一些见解。
“就是这个意思。”陆小杨对陆小杨赞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其实说白了，我和你于叔就像看仓库的，而这一群看仓库的，大家都在监守自盗，为什么偏偏就是我们。”
陆小杨点了点头，他可以确定刘怒的意思了，他很不愿意承认，却懒得反驳。
正如刘怒所说的，大家都在监守自盗，陆小杨不同意刘怒的话，就是因为这个。
人家监守自盗是人家的事，与你何干。你自己手脚不干净，最后被老板给开了，可是你居然说是人老板看你不顺眼，所以才把你给开了的，难道这老板是个傻子吗？
归根结底，刘怒和于胥之所以被炒鱿鱼，就是因为他们做了错事，坏了规矩。
要是照刘怒这么说起来，那像董建中这种手脚干净，两袖清风的人，岂不是也同样是受制于人，只要是哪天有谁看他不顺眼，也能名正言顺地把他丢到大牢里吃苦头不成。
“小杨，我知道你对我这个观点很不爽。毕竟要不是我们做了坏，人家也不能名正言顺把我们开了，还把我们丢到这鸟地方，是吧？”刘怒看出了陆小杨的信息，嘿嘿一笑。
陆小杨有些尴尬，毕竟这可是在说人坏话，就算事实如此，可也有些失礼了。
一边的于胥也是笑着说：“小杨，你聪明是聪明，就是有时候生硬了，这样会很吃亏的。”
“这个倒不要紧，不过我要说的是，小杨，你最近有点失灵了啊。”刘怒摇了摇头，指着陆小杨：“还是你觉得你刘叔脑壳子坏了，专程让人请你来，就为了跟你喊冤？”
被刘怒这么一说，陆小杨却是有些惭愧，因为刘怒说的完全没错。
陆小杨无言，刘怒继续开口说道：“我和你于叔判得不久，多活动活动筋骨，好好表现一下，过段时间就能出去了，只不过到时候，我们不会继续留在南华，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些事想跟你说一下。你是我见过最有潜质的年轻人，我和你于叔都觉得，应该帮你一把。”
“你聪明，无人能反驳，你的手段也很厉害，这个我也承认，不过让我觉得你有无限潜能的，还是你控制毒蜂来吓住邱龙升的那一手，那一招，可不是靠天赋和努力就能会的啊。”
陆小杨愕然，刘怒居然知道那件事。不过转念一想，陆小杨也就释然，他毕竟是刘怒的依附而已，邱龙升可是刘怒的狗，不是他的，如果刘怒想知道，他一定会说出来。
“所有的事情我都不担心，不过你于叔觉得，你做事还不够绝！”刘怒继续说道。
“不够绝？”陆小杨忍不住一笑，他还真觉得自己做事太绝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仇家，导致现在整天担惊受怕，好招惹了詹姆斯那样的狠人，让自己天天如芒在背。
“人类可以驯服猫狗，就算是大象巨鲸也可驯服，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像蜜蜂那种东西，恐怕让它们能活上个几百年的，也无法驯服，你那一手，恐怕全世界就你一个人会吧。”刘怒笑着说道：“只凭着这一手，就算你是个有勇无谋的傻子，也能前途无量了。”
见陆小杨无言，刘怒继续说道：“可是你错就错在心慈手软，做事还不够绝。”
“刘叔，我觉得我做事还真的挺绝的，不然也……”
陆小杨刚想说什么，不过没等他后面的话说出来，刘怒就举手将其打断。
“你的绝，只不过是对自己绝，你于叔的绝，是对敌人绝。”
陆小杨发现自己的智商已经有些不够用了，刘怒这话说的，难不成这段时间来他都在自虐？
“要是你于叔有你的能力，那我敢断定，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而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知道吗？”刘怒邪邪一笑，冲陆小杨点了点头。
没等陆小杨开口，刘怒继续说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不但没有小心保护好你的秘密，还把那些知道你秘密的人放活，你对自己还不算绝吗？”
刘怒说着，笑了起来，一边的于胥也是笑着点头，盯着陆小杨。
陆小杨无言以对，因为他知道刘怒没有说错，他就是心慈手软了，而且还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的秘密，只不过有一点他也无法苟同，因为按照刘怒的意思，他岂不是要杀了所有人？
无论是谁，只要是知道自己这个秘密的，就应该干掉？
自己又不是杀人狂魔，除非别人想要他的小命，不然绝对不会出手，这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品质吧？如果真的按照刘怒说的那样做的话，那拥有蜂巢岂不成了罪恶？
刘怒的对，对在那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的确，金蜂的存在，很多人都知道了，这其中也有陆小杨保密工作不过关的原因，说起来，他还真是自讨苦吃，就因为他自己没保护好秘密，才会引来詹姆斯那种麻烦。
件陆小杨半晌不说话，于胥点上烟，笑了起来：“人各有志，老刘，你也不要用我的风格来限制小杨，既然小杨有他的底线，那想必他也做好了解决麻烦的心理准备了。”
“也是。”刘怒看了于胥一眼，又看向陆小杨，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小杨，这世道就是人吃人，你对别人仁慈，别人就会对你残忍，这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刘叔教训得是，我记住了。”陆小杨对刘怒点了点头。
在这之前，陆小杨还不知道刘怒找他来做什么，但是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了。
刘怒之所以把他找来，是因为他和于胥都知道，他们的辉煌时代已经成为了历史，而陆小杨即将如日中天，况且在知道他能操纵毒蜂之后，便知道他的将来。
告诫陆小杨这些话，一是为了除掉之前的过节，二是希望自己能创造辉煌。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刘怒和于胥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中，他们深知不能再和陆小杨相提并论，更不能与他为敌，所以打算做个顺水人情，让老徐受到他们的好处。
于胥和刘怒的确可恶，他们的手段，他们的贪婪，让陆小杨反感。
可是要说二人的实力，绝对不是胡吹瞎扯出来的，虽然刘怒的观点陆小杨不敢苟同，只不过一只是大老虎，一只是笑面狐狸，二人身上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
知其善处而嫌恶不理，为吓人，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才是为上人之风。
“那是你于叔送你的话，至于你刘叔的话，你想听吗？”赞赏地点点头，刘怒笑着说道。
“刘叔叔这话说的，小杨洗耳恭听。”
“小杨，你的能力虽然逆天，只不过现在这时代，已经不是有一身力气就能闯荡的时候了，切记，大脑才是你的一切，只有靠算计和谋略，才能真正地立于不败之地。”
陆小杨点头，刘怒这话，他同意得不能再同意，只有谋略和算计，才是长久之计。
“所以，要么你以后就藏住你的本事，要么，最好是非杀不可时出手。”刘怒端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那能力太过惊世骇俗，但同样对你也有坏处，那会让你产生依赖。”
“人都有惰性，一旦产生了依赖感，到时候什么都想着走捷径。然而，走捷径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的谋略思维跟我的很像，但是你对细节的处理还不够，有待加强。”
“我知道了。”陆小杨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更没有所谓的灰色地带，这个世界就是灰色的，千万不要心存侥幸，能跟你杠上的都不是傻子，千万别轻视任何人。”刘怒说完，不再言语。
看着刘怒和于胥，陆小杨心中思绪万千，刘怒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他恍然大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