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婵娟懒洋洋地半躺在床榻之上，如今坐着已经十分困难，因此她大多数会半躺在床榻之上。
“说说详细情况。”
“秦铁雄几次三番以性命要挟，要带兵出征北疆，去岁大康和大月支联合出兵，秦铁雄闹的很凶，让国公爷很无奈。其后国公爷只得答应，若是秦铁雄成婚后留下后嗣，就同意秦铁雄带兵从军。”
“秦铁雄成婚有子嗣了吗？”
月婵娟心中微微一颤，提起这个名字，和他有关的事情，她还是做不到完全的淡然无波，无动于衷。
“是，去年秦铁雄成婚，他的夫人已经身怀有孕，生下了一个儿子。另外一位侍妾，也身怀有孕。”
“他娶了几个女子？”
“三个，先娶了夫人，再娶了两房侍妾。”
月婵娟沉默片刻，她和秦铁雄之间的情意，京都知道的人不少，她相信仲傲霜不会不知道。
“他如此用性命要挟，要带兵从军到北疆，是为了我吗？”
心中波澜翻涌，秦铁雄的身影和名字，本已经渐渐淡去，几乎以为忘记了还有这个人，直到今日拓跋飞提起他，她才想起，已经太久不曾想过这个人。
“王爷有何吩咐留给你？”
“没有。”
仲傲霜暗中归顺效忠拓跋飞的事情，并未告诉月婵娟，因此月婵娟以为，仲傲霜只是效忠于她。
“和秦铁雄取得联系，把我的消息透露一部分给他，你该知道透露什么，不透露什么。”
“是，臣遵旨。”
“秦铁雄和我之间的事情，仲先生可知道？”
“臣略有所闻。”
“先生有何见教？”
“不敢当大阏氏如此说，臣惶恐不已。”
“先生是我敬重信赖的人，如今我即将临产，所有的事情就都交给先生，先生有什么话无需顾虑。”
“是，多谢大阏氏信任，臣以为，大阏氏想复仇，就要给大康压力，让大康看到大月支的实力，看到大阏氏在大月支的影响力。”
“我最近头脑昏沉，精神不济，先生有何妙计？”
“臣愚见，当以臣的名义派人去见秦铁雄，透露大阏氏的消息，臣想，秦铁雄一意孤行从军领兵到北疆，对大阏氏仍然有情，会主动写书信和大阏氏通消息。”
“若是如此，送他一只海东青。”
月婵娟微微蹙眉，今日今时，再回不到过去，她对秦铁雄是否还有一丝情意？
沉思良久，她发现，秦铁雄的模样，在她的心中如此模糊难辨，恐怕今日她再和秦铁雄联系，也只是想利用他复仇而已。
“复仇，先生可知到我要向谁复仇？”
“杨家玩弄权术，祸乱朝野，把持大权，害死莫妃母子在前，几次三番谋害公主在后。此等奸佞，臣当为皇上，为公主殿下，除此奸佞，肃清朝野。”
“先生可知太子哥哥是如何死的吗？”
月婵娟抬眼盯着仲傲霜，前太子月无缺的死，她始终耿耿于怀无法放下。而那个背后害死月无缺的幕后黑手，她始终没有查出到底是谁。
对盛帝的怀疑，也只是她的猜测，而这个猜测，她连拓跋飞都不曾告诉。
但是她明白，以拓跋飞的睿智和通透，又如何会不明白，这件事情关系太大，牵连太广，他们都不愿意提起。
无凭无据，一个是中毒死去的前太子，一个是当今天朝大康的一国之君，他们不能说出来，哪怕是有真凭实据，也要小心谨慎。
“公主殿下有何怀疑？”
“我怀疑有用吗？我若是怀疑皇上，先生该如何？”
“公主殿下，莫要操之过急，如今我们首先要对付的是杨家，除掉杨家才算是给莫妃和韩婉容报仇雪恨，这对公主而言，也是最为重要的。”
“不错，我母妃和未曾出生的弟弟，还有韩母妃，杨家，什么时候我才能报仇雪恨？”
一滴晶莹从月婵娟的脸上滑落，历尽生死，到如今才终于看到了报仇的希望，前方荆棘满路，她还有太多的路要走。
仲傲霜抬起手，却是停滞在半空，他多么想伸出手，为她擦掉眼泪，但是他不能。
心中一疼，她的泪，让他的心颤抖疼痛，若是可以一伸手，就抚平她紧蹙的秀眉，抹平她的哀伤，他愿意做任何事。
“公主殿下，臣以为可以先和秦铁雄联系，看秦铁雄的态度，此事重大，臣会派得力的人前往，必要之时，臣会亲自走一趟。”
月婵娟凝望仲傲霜流泪：“一切就都托付给你，异日得报此大仇，定当向先生拜谢，先生恩德，婵娟永不敢忘。”
“公主言重，此乃臣当尽之职责，为公主效力，清除奸佞，臣之荣幸，臣当尽心竭力，让公主殿下早日达成心愿。”
“多谢先生，婵娟这里先拜谢先生。”
月婵娟起身，微微躬身施礼，向仲傲霜拜谢。
仲傲霜身负密旨皇命，掌握大康的通信和秘密，若是能得到仲傲霜鼎力相助，复仇无疑要容易很多。
“公主，臣万不敢当。”
仲傲霜急忙跪倒回礼，低下头去不敢再多看，每看一眼，心中的魔障就深一分。
“臣告退，去办理此事，尽快回禀公主殿下。”
仲傲霜不等月婵娟回答，起身匆匆地离去。
月婵娟苦笑，仲傲霜偶然间流露的深情，和那份心意，她如何不明白，只是如今的她，已经属于拓跋飞，再不可能回应仲傲霜的痴情。
“秦铁雄，已经太迟，太迟……”
月婵娟推开窗户，寒风迎面吹拂她的秀发，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从大康京都出发的那日，她翘首以待，却是没有看到秦铁雄的身影，也不曾有只言片语。
“从皇上下旨把我下嫁大月支和亲，就再不曾见到你，也没有一句话带给我。你消失了如此久，如今已经身为人夫，人父，为何还要来到北疆？”
“大阏氏，塞外风寒，莫要着凉才是，大阏氏如今即将临产，要多多小心在意，奴婢关上窗子可好？”
月婵娟转身，秦铁雄的心中，可曾还有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