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盯着那浅绿姑娘,慢慢地细声道,“姑娘,那云叶草,是我们找到的,也该是由我们拿到的。”
女子似是很得意的看着他们,那一双熠熠生彩的眼睛极是美丽,“不管谁先发现的,反正现在,它在我手中,就是我的。”
“姑娘,我需要它救我侄女的性命。”落凡平静地说道。
女子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我还需要它救我自己的性命呢。我跟别人打赌了,若是我能采到云叶草,他就考虑娶我,若是我找不到,一辈子都不能再见他,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是不是?所以,你们还是另外找药草救你侄女吧。告辞。”
“等等。”落凡急忙唤住她,咬咬牙,狠心道,“姑娘,你就算得了这药草,他也只是考虑娶你而已,不一定真的就会娶你,所以,它不一定能救你性命,是不是?可我的侄女,她太需要它了。”
子卿有一丝不解的看着落凡……即便是要给上官星洗药浴,也不一定非要云叶草不可啊……
女子愣了愣,好似觉得落凡说得有道理,但是,很快,她又道,“你说的不错,可是如果没有这草药的话,我却是必死不可。所以,抱歉了。”
“那不如这样,好不好?等你给那位公子看了这药以后,你再将云叶草给我,如何?”
“那可不行,”女子立刻拒绝,“他是要拿去送人的,我怎么能给你?”她不耐烦地摆摆手,“我是不会给你的,你就别再妄想了,不过,你倒是可以考虑再上山一趟,说不定还会有呢。”说完,似一阵风般的跑了。其速度之快,令落凡咋舌。
子卿微微一叹,“难怪她跟在我们身后都没有被发现,原来她的轻功如此厉害,不过,我想,她大概是很熟悉这种环境,知道如何隐匿自己。”
落凡苦笑,“可惜,眼看到手的云叶草就这样没了。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也不可能再上山,先回去吧。”
“也好。你受伤不轻,该好好调理调理。”子卿问喝道。
落凡看他一眼,“对了,刚才你是被瘴气侵身了是不是?还好吧?”
“无妨。你的身体百毒不侵,我虽没你这么厉害,却也不是一般毒物就能伤到的。”
“那就好,不然,我会内疚死的。”落凡叹道,“还好他们没来,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这云叶草能够成为解毒圣物,果真是有道理的。”
子卿淡淡一笑,然后才微有些惊讶地发现落凡的发髻有些松乱,“你头上的发簪,掉了?”
落凡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脸色一变,“哎呀,真的掉了?掉哪儿去了?”她焦急地四下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该不会是我们逃下山的时候掉了吧?”
“那只发簪对你很重要?”子卿问道。
“嗯,那是我义父亲自给我做的生辰礼物,我竟然不小心弄丢了。”落凡满脸全是自责之色。
“你义父?先皇?”
落凡苦笑,点头。
“虽然是很珍贵,但我想,你义父也不愿意你为了一只发簪而再犯险。况且这时,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子卿劝道。
落凡叹了口气,苦道,“你说的不错……只是,这是我义父义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我都不能守住,实在愧对他们。”
子卿微微摇头,“怎么会是唯一?他们留给你最重要的东西,便是让你好好活下去的心意,不是吗?”
落凡看着淡淡金光,漫天红霞中一袭白衣的他,眉宇间的淡然安宁,唇畔浅浅温暖的笑意,怎么看,都像是远离尘世的神仙,却也在不经意间,用他的包容,他的温和,扫去她心头的不安与自责。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是夜深。
子卿陪着落凡刚刚到了落凡院子的门口去,却意外地看见百里尘从院子里走出来,皎洁月光下,能看到他发丝有些凌乱,面容虽好,衣衫确是有些狼狈,衣衫上有些深深浅浅的裂痕,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能够划伤恶魔公子尘的衣裳。
百里尘看到子卿和落凡并肩进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百里公子?你到这儿来做什么?”落凡看着他,问道。
百里尘依旧是百里尘,清隽的俊颜上是冷澈的表情,漠漠然道,“有人规定我不可以来这儿吗?”
落凡微怔,“虽然没有这样的规定,但这好歹也是女子居住的地方,你一个大男人贸贸然的进来,岂不惹人闲话?就算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
百里尘冷笑,嘲道,“你的闲话还少吗?你在乎自己的名声,你有吗?”冷漠地瞥了眼子卿,绕过他们,径自离开。
落凡气得肺炸,转身瞪着百里尘的背影!
他什么意思!她惹闲话了?她没名声?他凭什么这么说!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百里兄大概是无心之言,你莫生气。”子卿轻声劝道。
“哼,”落凡再瞪百里尘一眼,“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没心没肺的冷血男人!”
但是,她却没看到夜色中,百里尘微僵的身影。
子卿淡淡一笑,“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嗯,你也是,你也受了伤,好好调养调养,别仗着身体好就不重视,小心落下病根。”
“我知道,谨记在心。”
推开门,点燃烛台上的油灯,转身,吃惊地看着中间木桌上的一株云叶草,根上,还有些泥土。
霎时间,落凡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只闪过百里尘的身影。
想起百里尘身上的伤痕,是拜燕岭山里的毒物和灌木所赐吗?
是他,去燕岭山取回云叶草吗?
他只不过是比自己早回来了一刻,打算悄悄地把云叶草放在这儿,即便被自己撞见了,也不解释,由着自己误会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落凡苦笑,慢慢走过去,拿起那株云叶草,与他们今日所见到的,差不多一般大小。
百里尘啊百里尘,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想学四年前那样,用这种默默无闻的方式再让自己交付一颗真心吗,然后再笑话自己吗?
可,即便是这样,用得着拿自己的性命来演戏吗?
她也去过燕岭山,她不是不知道有多危险!如果不是她恰好懂得迷情曲,可以控制那些毒物,只怕,她和子卿早已葬身那些毒物的腹中了。可是百里尘,他一个人去,除了武功高一点,他什么也不会啊,他傻了吗?为了笑话自己,值得吗?
落凡在桌子边坐下,静静地看着那株云叶草……
百里尘回到自己的屋子,脱了衣服,随便抹了些伤药,包扎了一下,就拿出刚刚找福全拿的一块上好的白玉,坐在灯下,细心地雕琢。
时间一点点流逝,油灯越来越暗,百里尘却丝毫也不觉得困,只是看着手中的玉簪渐渐成形,眼眸里,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有人站在门外,来来去去,犹犹豫豫,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敲了门。
百里尘抬头,看着屋外的黑影,冷声问,“谁?”
门外的人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是我。”
百里尘愣了一下,看着手中快完成的玉簪,问道,“有事?”
落凡犹豫了一下下,“没,没事……”
听到外面有瓷器撞击地面的清脆响声,百里尘犹豫一下,将玉簪放在枕头下,披了件袍子,打开门,正看到落凡低着头蹲在地上,好似在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