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微叹口气,“我不是躲着你,我只是累了一天,很想休息罢了。”
龙泽禹细细看了她一眼,“你做什么这么累了?”
“伊娃的女儿就快满月,我想亲自做一份礼物,累了一天。”落凡淡淡道。
龙泽禹轻轻一笑,“那好,你早些歇着吧。”
落凡点点头,就要走,又被龙泽禹唤住,“还有事?”
龙泽禹笑了笑,站到她面前,仔细端详着落凡全部梳在右侧的发丝垂在前胸,发髻上,没有一点饰物,甚至以前常用的白玉簪也没有,“你如今的新发式,很好看,很适合你,几年不见,你更美了。”
饶是落凡面皮子厚,被龙泽禹这么直接的夸了一句,也红了脸,好在月夜中,看得并不清楚。
落凡低着头,话也没说,匆匆离去。
龙泽禹看着落凡少有的羞涩,有些高兴地笑了。
他想,他等了她四年,这份痴情,无论是那个子卿还是百里尘都比不上,这份深情,足以打动凡儿了!
虽然写了一天的字,的确很累,但是,龙泽禹的突然出现,却让落凡心中生出担忧。
正如大哥所说,她要来凡尘岛的消息明显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引来了所有人来云都,到底是什么人在策划怎样的阴谋?又与她有何关系?
夜色渐浓,落凡在床上辗转难眠。
院子里,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有人不小心踩到花盆而破碎的声音。
落凡心中微惊,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门边,略略开了一点缝隙,只见皎皎月华下,一个袅娜的身影在院中穿梭,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见那女子一心一意地在找东西,浑然未觉有人在暗中注意她,落凡便开了门,轻声道,“你是谁?”
那女子乍一听到声音,吃惊地回头,这一动,覆在面上的面纱缓缓飘落,露出一张清雅却又娇艳的面容,亮若星子的美眸跳动着慌乱。
落凡惊得睁圆了眼睛,“竹子?你来这儿做什么?”
竹子见被人发现,本想立刻就走,却又在瞬间改了主意,镇定了慌乱的情绪,反倒是理直气壮地看着落凡,“我自然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只一刹,落凡便猜出了她要找的东西,但仍是觉得有些奇怪,“你是说云叶草?就为了你已经送出的云叶草,你便违背自己的心意,来了你最憎恶的永乐侯府?”
竹子被人说中心事,目光微微闪了闪,强硬道,“我决不允许这里的人用我的东西,我自然要拿走!”末了,瞪着落凡,恶狠狠道,“你最好少管闲事!”
落凡淡漠一笑,“就为了这一点点仇恨,你便要放弃我大哥,值得吗?”
“与你无关!”竹子气道,“是你说的,要拿回云叶草,我就不能再在皇甫译面前出现,我已经答应你了,你也该遵守诺言,不要再阻碍我拿走云叶草!”
“那好,我收回我说过的话。”落凡立刻说道。
竹子气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凭什么收回!我不管,我非要带走它,你休想拦住我!”说着话,竹子就立刻行动,继续在这一盆盆花草中继续寻找云叶草,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抬头,瞪着落凡,“你把它放到哪儿去了?”
落凡却似没听到她的问话一般,自顾自道,“你恨永乐侯,恨上官家所有的人,所以绝不踏入侯府半步,绝不与和侯府有关系的人相交,你可曾想过,你这样恨着他们,他们可有任何损失,可有任何痛苦?……他们可比你活得快乐多了,甚至,完全不知道有你这样一个人存在。你说,你这样毫无意义的恨着,能有什么用?”
竹子怔了怔,好像,她从未想过这个。她只是在想,她恨他们,所以,绝不会跟他们有任何往来,却没想过,要将他们怎样来抒发自己的恨。
“如果你真的恨他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让他们不痛快,让他们为当年所做的恶事付出代价,也让你母亲可以安息?”落凡继续说道。
竹子仍是有些愣愣的,“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只要正大光明的出现在……”
“落凡!”落凡话未说完,就被突然响起的愤怒的声音打断。落凡与竹子齐齐侧头看过去,却见皇甫译面带怒色地走过来。
竹子微微僵了一瞬,然后突然离开,落凡转眸时只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月下。
皇甫译怒气冲冲地瞥了眼竹子消失的方向,瞪着落凡,怒喝道,“你想跟她说什么?你怎么可以叫她去报复别人!”
落凡微微一愣,心口突然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了一下,大哥,从未用这样的口气斥责她!她苦笑,说道,“这些天,你一直在找她,却从未找到她,如今,她自个儿出现了,我不过是想让她留下来而已。”
皇甫译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难过,听出来她语气中的自嘲与失落,微怔了下——刚才,的确是自己口不择言,伤了她吧?从来都只有别人算计落凡,别人恨她,何时,她会算计别人呢?皇甫译渐渐平复了情绪,叹了口气,歉然道,“凡儿,对不住,大哥刚才……”
“没事。”落凡笑了笑,“我明白。只是,我不明白,大哥明明喜欢竹子,为什么不肯娶她,又为什么,不留下她呢?”
皇甫译见她岔开话题,心想她大概是不介意了。
“我是喜欢她,可是,我也不愿被束缚。”皇甫译轻声说道。
落凡看着他,莫名地笑着——莫非这就是,若为自由故,什么都可抛?
翌日清晨,用早点时,为着个人的座位,福全颇费了一番脑筋。如今,府里的客人,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谁都不好坐下首,想了许久,禀了上官威,将桌子换为圆桌,不计上座下座,让各位尊贵的客人自己选座位,待看到他们都安然坐下后,福全才稍稍松了口气。
等了一会儿,还没看到落凡来,龙泽禹变问了一句,福全告诉他,落凡一早就出门了。
龙泽禹听后,皱了皱眉,凡儿这是,在躲着他?
“她去哪儿了?”龙泽禹问道。
福全支吾着,说不出来——他的确不知道啊。
“王爷,凡丫头在城东那边开了家茶社,叫什么,梨园茶社,兴许,她去那儿了。”上官威笑着说道,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百里尘,见他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眼皮都没动一下,稍稍放了心来。
“哦,是吗?”龙泽禹挑眉道,“那本王就不打搅各位用膳了。”
他站起身,向众人告辞。
见龙泽禹走了,缇诺小声道,“二哥,你不去吗?”
子卿淡淡抬眸,语气温和淡雅,“我去做什么?”
缇诺瞥了瞥嘴。
风舟悄悄看了看百里尘,又瞧了瞧上官威,心道:这侯爷什么意思?他应该知道公子对落姑娘有意,做什么还要撮合龙泽禹和落姑娘?虽说他对龙泽禹没什么好感,可至少,人家还是敢于追求真爱的,即便落姑娘三番五次的拒绝,也阻止不了他向天下宣告他喜欢落姑娘的热情。哎,公子,偶尔,您还是可以向龙泽禹学习学习的!
落凡才刚刚到茶社,东伯立刻给她上了早点,落凡正欲进屋子继续她写琴谱棋谱的伟大事业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明快声音,“东伯,我又来蹭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