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怎么就真的没发现落凡这么好玩好动呢?
他还真的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娴静淡然,如水一般细腻的女子呢。
哎……他心中哀叹,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落凡在一旁坐着,躲开季安荀的视线,拿着那只玉簪在石头上比划了好一会儿,才郑重地刻下去。
刻好字后,落凡得意的给季安荀看。
季安荀看着上面有点,歪歪扭扭的几个字,“窈窕凡女,公子尘逑”,顿时,心中澎湃万千,激荡着震撼,看了落凡好久,看到她好似期许嘉奖的目光,嘴里却道,“没什么文采就不说了,字还那么丑。”
落凡不乐意地撅着嘴,“你有文采,你写啊。”
季安荀笑接过石头,在上面刻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落凡看了看,哼哼道,“还不是照搬前人的诗句,哼……”
季安荀淡笑道,“正因为是前人遗作,还被那么多文采风流之士推崇,可见,这几个字有多美了。”
落凡依旧哼着鼻子。
季安荀聪明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落凡想了想,笑得有些邪恶,从季安荀手中夺过石头和玉簪,跑到树后去,用玉簪刨开地上的土,挖了一个小坑,然后看了看季安荀有没有偷看,确定他没有偷看后,看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几个字,乐颠颠的笑了,手指在上面摩挲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埋在坑里,用土填好,又扯了些草覆在上面,才又回到季安荀身边坐下。
“玩了这么久,不累?”季安荀问道。
他不说倒好,一说,还真觉得眼皮子都在打架了,尤其又是夏日午后,日头懒懒的时光,落凡“嗯”了一声,靠在季安荀的肩头,就睡过去了。
季安荀等她睡着了,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让她躺在自己腿上,满足的看着她安稳的睡颜。
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
忽然看到她的赤脚,微微皱了眉。
虽是夏日午后,这样赤着足,也是不好的。
季安荀轻轻地将落凡放在草地上,去溪边取回了落凡的鞋袜,回来小心翼翼地替她穿好,生怕一不小心惊醒了她。
落凡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暮黄昏。
“醒了?”温和的嗓音响在头顶。
落凡慢慢坐起来,眼睛还有些迷糊,脑子也还有些迷糊,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季安荀想了想,说,“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啊?”落凡一愣,“我睡了这么久啊?”
季安荀笑捏着她的鼻尖,“是啊,睡得像猪一样,叫都叫不醒……好了,我们回去吧。”
“不嘛不嘛……”落凡难得撒一会娇,却听得季安荀几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回去不回去,今晚不回去了,就在这儿呆着,好不容易才有单独相处的时候。”
季安荀笑容满面,笑容和煦地看着她,想着,一定是还没睡醒,否则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好好,都依你。”
落凡终于清醒了些,忽然看到脚上已穿好鞋袜,——这,绝对不是她穿的,那就只能是季安荀了……
眼睛有些涩涩的,鼻尖发酸,心中甜蜜不已。
落凡忽然环着季安荀的腰,抱紧了他,带着点鼻音说道,“季安荀,我爱死你了……”
季安荀身子蓦然一僵,大概是种叫幸福的东西,从他心底开始流窜,散至四肢百骸,三魂七魄。他轻轻拍了拍落凡的背,“可别爱死我了,我若死了,谁来给你幸福?”
落凡仰头看他,鼻子里哼了哼,嗔道,“总算说了句还算中听的话。”
夜色如水,星辰满天。
凉风过,青草在风中摇摆着纤嫩的身姿,树叶沙沙作响,偶有几片树叶轻飘飘落下,落在依偎在树脚的两人肩头。
耳畔,是瀑布哗哗的响声,还有蝉鸣虫叫,鸟儿啼唱。
鼻尖,是青草幽香,野花淡雅香气,还有好似淡薄的纯水的味道。
天上,繁星闪烁;地上,萤火翩飞。
多么美妙的自然啊……
落凡伏在季安荀肩头,季安荀揽着她的腰,两个人紧紧依偎,好似这一刹,便是地老天荒。
“冷吗?”季安荀看着手心里捧着一只萤火虫的落凡,淡笑问道。
落凡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手心的萤火虫,轻声地,好似是怕惊扰了这个小家伙,叹道,“原来萤火虫是长得这个模样啊?”
“你没见过?”
“没有,只是在书上有见到过。”在她现代的家乡,早已是高楼大厦的水泥城市,极少有萤火虫出现,她,自是没这个福分见到了。
落凡手心往前一伸,摊平了手掌,让萤火虫飞走,去寻找它的同伴。
那只萤火虫飞走一会儿,又绕了回来,在落凡指尖停留片刻,才又离开。
“如果人也能像它们这样无忧无虑,自由快乐就好了。”落凡忽然叹道。
季安荀微微搂紧了她,轻声地,坚定地说,“会有这么一天的。”
落凡仰头看着他,犹豫道,“季安荀,你想干什么?”
季安荀沉默了一会儿,“那些,都不是你喜欢的事……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其实,你要做什么,我本不该过问……就像,你也从未问过我要做什么一样,我只是,隐隐约约,……”落凡顿了好一会儿,轻声地说,“有些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莫名其妙的在害怕着什么……”
“有我在,你什么也不必担心,不必害怕。”季安荀定定地说道。
落凡轻轻一笑,“难道你是万能的神?”
季安荀难得的挑了一次眉,“也许前世,我就是万能的神……而你,大概就是个爱闯祸的糊涂仙子……所以,但凡有事,都需要我来庇护你。”
落凡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别说神了,便是前世今生,也未必有呢。”
“我信。”季安荀却认真道,“我想,在数万年前,我们就相爱了,不然,我何以对你一见钟情?”
落凡坐起来,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说道,“越说越玄乎了,再说下去,都要讲鬼故事了……”
清晨时,季安荀和落凡回到季府。
意外地,看到季府外停了两顶软轿,随行的仆人衣着和气度也是不凡。
落凡有些疑惑地看着季安荀,季安荀只是淡淡一笑。——他也不知。
下了马,看到后面那顶轿子里的人先出来。
那个女子,容颜清丽雅艳,气度高贵不凡,正是逸王妃,姚梦洁。
落凡心下狐疑,她来做什么?
却见她走到前面那顶轿子跟前,轻声说了什么,然后就见轿旁的丫鬟掀起了轿帘,一个和姚梦洁差不多年纪的女子从轿中慢慢走出——仿佛,从画中走出的美人一般。
那女子从轿中出来,缓缓抬起头,却是一张美的让人忘记呼吸的脸。
她容色绝俗,娇而不弱,柔而不软,真真是清如芙蓉,秀若芝兰,雅如百合那一双美目流波,更是荡人心魄,其风采嫣然,气度清华,更是鲜有女子能与之相比。
落凡心想,这样的出众女子,即便身为女儿的自己,也是看得移不开眼,何况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