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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旧夜(一)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门的的缝隙洒在了少女迷糊的面庞上。

翠色的发丝不羁地缠绵、交织在一起,宛若岩上蜿蜒的青藤。

伊斯塔缓缓坐起身来揉了揉朦胧的双眼。

虽然在有限的清晰意识中现在早已不是朝霞满天的明媚清晨,但强烈的睡意仍然紧紧地拉拽着少女纤细的神经。

“已经……是早上了吗?是这样啊,最后还是麻烦了乔伊先生他们……”

不夜的派对本该一直持续到次日的早上才能算是告一段落,虽然中途当机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伊斯塔仍然希望自己能够坚持到派对结束。

冥冥之中不知是谁把自己抱回了房间。

首先,比自己还要矮上一截的杰克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也许是高大魁梧的乔伊?或者是……

少女摇了摇头,转而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休息的房间里。

古朴的木屋里却有许多精美的装饰品,木雕、铁制品,甚至是野兽的头颅。

这些风格各异的收藏品几乎填满了屋子的每个角落,有种被淹没在童话小屋中的奇妙感受。

屋中棱角分明的壁炉看起来是用厚厚的夯土堆砌出来的。

直通烟囱的排烟口被熏得焦黑,想必也是年复一年的使用留下的痕迹。

屋中点有熏香,虽然气味很淡,但能够在这寒冷的冬日中嗅到这饱含春意的淡淡芳香也是一种凌驾于境界之上的幸福。

随处可见的野地花草只要用心搭配、精心调制,竟也能散发出如此沁人肺腑的淡雅芬芳,难以言表的温馨深深地震撼着伊斯塔的内心。

湖边的精灵们乃是天生的自然宗师。

接受兰斯的馈赠,感受自然之中所蕴涵的无穷智慧,熟识青森之中的生灵万物。

精灵族的先祖们将凝聚了自然智慧的万物精华浓缩在一起,最后制成足以令四方垂涎的神奇灵药,并以秘传的形式将它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伊斯塔仅靠鼻子就能清晰地辨出熏香的成分。

熏香的配方中没有任何一种来自异境的奇花异草,虽然它的材料仅仅是一些再常见不过的野地花草,但却能散发出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的芳香。

伊斯塔摊开手掌细细地在上面比划着什么,似乎是在记忆着熏香神奇的配比。

凭借精灵与生俱来的敏锐嗅觉,别说是弄清楚其中所含的成分了,就连它们彼此之间的混合比例都能辩得清清楚楚。

每当遇到这些令人印象深刻的配方时,少女便会不由自主地把它们纳进自己的积累中,好让自己脑中的配方数量能够更上一层楼。

这也是巫师们为何如此提防精灵族的主要原因,毕竟在这群天生的药剂大师面前,他们那些同样古老、神奇的巫药将毫无秘密可言。

少女推开房门,她尝试着在这间陌生的屋中微微探索一番,起码要弄清楚房间的分布情况。

木质的楼梯就靠在房门的左侧,楼下的客厅即是昨晚狂欢的主场,右边是两扇紧闭的房门,与自己所在的房间相互平行。

楼道的最底处还有一座通向三楼的狭窄楼梯,若是记的不错的话,那上面应该就是屋子的阁楼了。

“昆先生,您在吗?”少女对着隔壁的两个房间轻呼了一声,是那种对方没有打瞌睡就肯定能够听见的程度。

可是少女却并没有听见任何回应声。

伊斯塔试着敲了敲隔壁的房门,可还没等她搭在房门上的手使劲儿门就已经被推开了。

她蹑手蹑脚地透过门缝向里面望了一眼。

房间里并没有床榻,取而代之的一张年数已久的旧书桌,一旁的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各种类别的书籍。

有关于王国历史的、宗教的、魔法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

这只是一间再平凡不过的书房罢了。

第三间屋子不用少女敲门问候她也能够大概知道里面的情况了。

才刚走到门前,伊斯塔就听到了连连打来的阵阵鼾声,听起来不是一般大叔发出的那种震撼人心的电闪雷鸣。

那声音忽高忽低富有节奏,软绵绵的就像是稚气未脱的孩童。

应该是杰克的房间吧?

伊斯塔没有打搅这个性格蛮冲的小鬼,少女转而轻手轻脚地走上了一旁的木质楼梯,进行进一步的探索。

少女的脚每挪动一步,眼前的阶梯就会变得更加昏暗些。

楼梯向着屋子的顶层盘旋而上,当少女踩上了最后一级阶梯来到了顶层的阁楼时,眼前的世界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新黑色之海。

没有任何一束阳光透过屋子的墙缝透进来,少女踮着脚尖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身子。

阁楼虽然不大,但在黑暗的侵蚀下竟像身处幽冥的深海,没有声响更没有光亮。

少女好几次都想从这瘆人的漆黑之中转身离开,但不知是何种执念一直怂恿着她继续探索木屋的阁楼,直到最后她摸到了一个像是门把的金属制品。

“咚咚咚……咚咚咚。”

“请问这里有人吗?”伊斯塔先是轻轻地敲响房门,然后是平静地问候声,可门的另一边却没有传来任何的回应。

门并没有从里面锁上,只要轻轻地转动冰冷的门把就能够将木门推开。

少女当然知道在未经主人允许擅自进入他人的房间是一个极不礼貌的行为,但在巨大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最终还是动摇了。

抱着看一眼就好的心态,少女在黑暗中撕开了一条细长的门缝。

这是一间居于阁楼中央的房间,敞开的木窗将灿烂的冬日阳光热情地迎进了房间,屋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

这间不大的卧室里只有一张靠墙的木窗和一组简单的桌椅,可墙上却钉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信息。

在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的牵引下,少女缓缓走进了房间。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视着贴在墙上的海报与各种剪贴信息,光是王国的地图就有数个版本,大部分纸张都呈现暗淡的褐黄色,这是时间在它们身上留下的痕迹。

红色的字迹、蓝色的字迹、黑色的字充斥其中。

虽然对这些词儿文字所表示的含义一无所知,但从那缭乱的一笔一划间,少女可以隐约感受到当事人内在的心境。

烦躁、疑惑、愤怒、寂寞……这些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真情实感都立体地呈现在了少女的脑海中。

“昆先生……”那份沉睡在文字之中的无助感深深地触动了伊斯塔稚嫩的心灵。

莫名的悲伤渐渐涌上心头,她僵硬地转过了自己的视线,最后停留在了桌上那张已经泛黄了的照片上。

一位有着美丽金发的女孩儿笑得阳光灿烂,纸张的背后有写有三行不同的文字。

但只有第三行是少女能够解读的,这是用曼德兰王国的语言撰写的一行文字。

——“对不起,我无法诠释你所定义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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