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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火焰般燃烧的眼睛

“看来是一场硬战了。”

塞克斯提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先把两颊向内收缩,紧接着肌肉还原时发出很小声的“嘟”的一声,然后开始浑身发白光,林薇已经看不清他了,白光的体积像吸水的海绵不断膨胀,然后聚结成头颅、前肢、后肢、尾巴,形体渐渐显现。等到林薇再回头看他时,她已经看不见塞克斯提亚了。

白光消失了,眼前是一只巨大的霸王龙,和第三幅壁画上看到的那只好像。体型庞大,通体是暖色调,背部是热烈的橘红色,而腹部是淡淡的黄色,身体上有红棕色的锯齿状花纹。牙齿像钟乳石一样又长又尖,想必有巨大的咬合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橘红色的岩浆漫上了虹膜,瞳仁已由原来的圆形幻化成黑色的“闪电”,眼角处崩裂出几根红线般的血丝,和林薇梦里出现的那双如火焰般燃烧的眼睛一模一样。

虽然很不情愿,但林薇不得不承认,这只霸王龙还是比诺氏风神翼龙矮了一个头。可是,胜负又不是只看身高。

诺氏风神翼龙离霸王龙只有几十米了,可它丝毫没有减速的意向,而是像一辆刹车失灵的跑车高速向霸王龙撞过来。千钧一发之时,霸王龙右脚向外迈,身体急速转到另一边,诺氏风神翼龙扑了个空,它急速掉转过头来,以较低的速度向霸王龙滑翔过来,发出“嘶嘶”的吼叫声,意图扇动巨大的翅膀拍打霸王龙的头部。

身后的两只庞然大物在激烈地搏斗着,林薇这边也不轻松。她已经跑到了蓝绿色的池塘边,焦急地寻找着短头鲵的踪迹。可什么都没有,宽阔的池塘中央只有一截青苔丛生的枯木。等等……这好像第一幅壁画上的场景。难道,难道……林薇心里涌出一种猜想。她回头看,诺氏风神翼龙正用翅膀交替着抽打着霸王龙的头,霸王龙想去咬一边的翅膀,另一边又抽了过来,诺氏风神翼龙像双枪老太婆一样左右开弓,不给霸王龙还手的机会,形势很严峻。哎呀,拼了,林薇咬咬牙跳进了池塘。

池水好冰,林薇试着触一下池底,根本碰不到底嘛。她只得抬着头艰难地游向池中央,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那根枯木,刚一触摸到木头,一个黑色的物体就从水中冲出,趴在了林薇的头上。

“塞克斯提亚,我找到它了!”霸王龙已经快要被诺氏风神翼龙抽晕了,突然听到远方传来林薇的尖叫声,意识一下子清醒了。诺氏风神翼龙再意图进攻时,一道耀眼白光闪过,已经不见霸王龙的身影。诺氏风神翼龙发出“嘶嘶”的怒吼声转过身来,发现塞克斯提亚正在逃跑,迅速追了上去。

眼看就要追上了,塞克斯提亚从腰间掏出一支橙色喷雾,冲着诺氏风神翼龙的眼睛喷了两发,黄色的烟雾散去,风神翼龙四处乱撞,像中了猎人陷阱的野猪一般痛苦地嚎叫着,塞克斯提亚趁机逃走了。

他赶到蓝绿色的池塘边,发现林薇倒在地上。他迅速把像藤蔓一样缠在林薇头上的黑色动物取了下来,拍拍林薇的脸。林薇慢慢地苏醒了过来。

“我……我找到短头鲵了。”林薇缓缓地说。

“是的,但你怎么晕了。”塞克斯提亚焦急地说。

“它突然就爬到我的头上,我一慌就呛了几口水,再加上昨天睡得不好太困了,挣扎着游到岸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林薇指着旁边的短头鲵。

“它大概是太喜欢你了。”塞克斯提亚坏笑道。

“你还有闲心开玩笑,现在怎么办?”林薇忧心忡忡地看着不远处疯狂乱窜但越来越近的风神翼龙。

“我让它暂时失明了。但药效很快。”塞克斯提亚举起短头鲵,“准备回去了。”

林薇伸出手,准备接过短头鲵,塞克斯提亚说:“你干嘛,我也要去啊。”林薇这才发现他火焰般的眼睛已经褪成了原来的91号马克笔的颜色,声音也变了回来,现在的他看上去和常人无异。

“快过来一起看左眼。”塞克斯提亚催促道,林薇就凑过来盯着看,挨得有些太近了,身上的水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稍微转一下头就会碰到他的鼻子,奇怪,他的呼吸声怎么和自己的心跳声节奏一模一样。自己是不是发烧了,感觉额头好烫。

于是怎么看那眼睛里白色的高光都没有用,短头鲵也不耐烦地动来动去。另一边,风神翼龙像是突然锁定了猎物一样,笔直向这边冲来,步步紧逼。

“再不专心就等着被吃掉吧。”塞克斯提亚有些恶狠狠地说,林薇一下子清醒了,闭眼,然后一下子睁眼聚精会神地盯着左眼看,米粒大小的白色高光开始有光芒划过。

短头鲵也不再乱动,就在风神翼龙离他们只有几米时,白色的“绢布”从左眼中像潮水一般涌出,像做茧一样回旋着包裹住林薇他们,风神翼龙的面孔被一块剧烈抽动的“布”挡住了,“茧”迅速变小然后消失不见了。

一切似乎又变得风平浪静。“哼。”从密林中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美男子,他走到风神翼龙旁,风神翼龙像哈巴狗一样对他毕恭毕敬,“还是没得到那个收藏品呢。”

身旁的“绢布”像来时一样剧烈抽动着,颜料一圈一圈地漫上来。“我们算是脱险了吗。”林薇问道。

“你上午的课就要下了。”塞克斯提亚平静地答非所问。

“什么?那怎么办?”林薇开始急了。

“现在先送你回寝室,你还是洗了澡再去上下午的课吧。”塞克斯提亚继续平静地说。

“也只能这样了。”林薇嘟了嘟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校裤,怎么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绢布”的抽动停止了,林薇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女寝门口,可寝室阿姨每天早上可是锁了门就走,“怎么进去?”林薇拽了下那把沉重的金属大锁,看着塞克斯提亚。

塞克斯提亚把右手摊开,里面是一把和徐浅斟那把一样的深蓝之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钥匙插进锁孔,没有转动,“啪”的一声,锁开了。

林薇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惊讶,塞克斯提亚就说:“你快点洗,洗完记得下午去上课。”,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什么嘛,变得这么快,林薇也懒得跟他说再见,迅速跑进了寝室。

洗澡的时候,林薇喜欢闭上眼睛仰着头,让温暖的水流慢慢地从额头流到胸口,再流到脚趾头,每当这时,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晨曦中的一株植物,享受着花洒降下的甘霖带给每一寸肌肤的滋润感。水滴哗啦啦落下的时候,她喜欢想一些事情,就比如说,她现在回想着昨天到今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觉得那么的不可思议,龙破、塞克斯提亚、徐浅斟、诺氏风神翼龙像一个个猜不透的谜闯进脑海中,在白色的水汽中,他们似乎怎么也无法触摸到。

塞克斯提亚径直上了科技馆三楼,看见徐浅斟坐在中央的巨大地球仪旁,用右手轻轻地转动着球体,微笑着注视着他,“回来了。”

“所以,高一6班怎么走。”

林薇洗完澡就去食堂吃饭,这时许多同学都下课了,食堂里人头攒动。她排了好长的队,点了满满一大盘,坐下来准备饱餐一顿。突然夏若彬和同班同学周蝶蹦了出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林薇,你今天早上怎么没去上课啊。”周蝶发问道。

“哦,那个啊……”林薇正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夏若彬突然来了一句,“啊,我没给你们说吗,林薇昨天发烧了,回家去了。”

“哦,那你好些了吗?”周蝶点点头,关切地看着林薇。

“好多了,我已经没事了。”林薇微笑着,一边猜想着夏若彬刚刚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吃完饭回到寝室,关上门,林薇小心翼翼地问夏若彬:“是谁给你说我发烧的啊?”

“哈,班主任说的啊。”夏若彬眨了眨眼,“你昨天不是晚自习生病了吗,也不叫我陪你去医务室,后面你没回寝室,我们都担心死了。今天去跟班主任报告情况,才知道你是发烧回家了。”

这番话流畅真切,不像是说谎啊,难道说是班主任在说谎……林薇把拳头放到鼻子下,认真地思考。

“林薇,你是不是烧傻了啊?”夏若彬在林薇面前摆摆手,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下午第一节就是班主任的语文课,他长得比较健壮,听声音却像个儒雅的书生。他站在讲台上,最擅长用他情真意切的话语来感染学生,“同学们,今天我们6班将迎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此时林薇正转着笔,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嘴角还微微上浮,摆出一副我已经看穿你了就等着看你好戏的表情。直到同学们鼓起了掌,都看向门外,她才意识到他的讲话内容。

坦白地讲,大脑皮层接收到这句话时,林薇就像对大地震有感应的动物一样,预感到了要发生什么。但她还是凭着一丝侥幸硬撑,直到看清了来人的面貌,手中的笔才失去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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