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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031 冒险者餐厅(2)(今日2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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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利山卓旅馆的一整栋客房都被费因租下来了。二楼长长的走廊上,费因住在角落里那一间,窗外唯一的阳台与达龙的房间连通。这样分配房间出于安全上的考虑。

夜已深,走廊上一片昏暗,唯一一个烛台上,蜡烛也即将燃尽最后一小截。

一个窈窕身影悄悄地摸向费因的房间。她的五官在阴影中看得不甚清晰,唯有一双深紫色的眼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来到费因的房门前,她用右手按住胸口,小声而急促地呼吸着。

“洛安,今晚是绝好的机会,你有一万个理由来解释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要害怕,人生中总要突破这一道关卡,然后相爱的人们才能在一起。”

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之后,她才抬起头,伸手轻轻叩响房门。

“笃笃……笃笃笃……”

无人应声。

“他已经睡熟了吗?这可爱的人儿啊,为何每个晚上都不会设防呢?”

在洛安的认知里,魔法师都是那种疑神疑鬼,过夜时在房间的任何入口都会设置魔法陷阱的人。费因却不是这样,他把身家性命完全交给达龙和洛安,只在朝向大街的窗户上才设置一些预警魔法。

“我该不该用特别一点的法子唤醒他?”

少女发愁地轻声叹了口气,脸上发烫的程度,甚至站在三米之外都能感受得到。

她犹豫了一下,掏出一小块铁片来撬门闩。

也许是过于紧张,少女的这点儿小动静惊动了隔壁房间的达龙。长年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直觉告诉达龙,这栋房子里没有外人。回想起白天有些人的奇异神色,达龙会心地笑了。把佩剑放回原来的位置,达龙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多么宁谧的一个夜晚!摩尔林根的精灵和半精灵们很少知道浪漫是什么,达龙也是来到维克堡后,才时常听到这个词儿。他为浪漫降临到费因身上而感到高兴,至于自己,目前最大的幸福,则是看到魏玛夫人平平安安。

达龙告诉自己,不要去偷听隔壁即将发生的事情。可是墙壁终究太薄,他没法忽略掉那些钻进耳朵里的声音。

他听到门闩轻易就被撬开了。细不可闻、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发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了床铺所在的方位。忽然,他听到洛安发出低声的惊叫,然后冲到了阳台上。

出事了!

达龙立刻抓起佩剑,奔向连通的阳台。

他看到洛安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

深夜的街道上,只有醉鬼们还在四处游荡。除此之外,一切都平静如常,他们也找不到半点袭击的迹象。

“费因他……不在房里!”

达龙把晚上的记忆梳理了一遍。他记得费因晚上曾经出去过一次,两人在走廊上打过照面,费因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接着,达龙因为想着怎样训练塔尔特的队伍,便下意识地爬到了屋顶上。等到达龙晒够了月亮回到自己房间,不久后就发现了洛安。看来,应该是费因还没有回来。他把这个推测告诉洛安。

“他出去这么久了,会不会出事?”洛安着急道。

达龙用笑容安慰对方:“不要紧,维克堡总体上是个平静的城市,而且主公也不是蹩脚的魔法学徒,真要遇上危险,他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要着急,我们分头去找他。”

洛安稍稍放心,和达龙一起去寻找费因。他们没有惊动其他房间的同伴。结果,正如达龙乐观的估计,他们在隔壁酒馆的大厅一角发现了费因——以及亚蕾莎。

一股凌厉的杀气从黑暗精灵少女身上弥漫开来,让身后的达龙都不禁头皮发麻,双手本能地握在剑柄上。洛安紧咬着嘴唇,左手狠狠掐在身边的廊柱上,就像是掐着费因的臂膀一样。然后她转过身子,对情绪紧绷的的达龙命令道:“我们回去吧!”

“是!”达龙不由自主地回答道。过了好一会儿,达龙才在返回房间的路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明明知道费因和亚蕾莎八成是在谈葡萄酒促销的事情,可他就是不敢帮忙向洛安作解释。

“不要招惹女人生气,尤其不要招惹一个黑暗精灵!”达龙在心里默默地总结道。

第二天,费因惊奇地发现洛安成了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不仅见面不打招呼,甚至费因想找洛安谈些正经事儿时,遭遇的也是冷冰冰的拒绝。

“我没有空!”

“我不知道!”

“我现在没有心情帮你设计!”

结果,在缺少洛安的参与下,冒险者主题餐厅经过二十天的紧张施工,终于重新开放了。

“白海鸥”的招牌已经卸下,取而代之的是镂刻在方形盾牌上的新店名。六盏气死风灯隔着一定间距悬挂在屋檐下,夜幕降临时,一个怀抱五弦琴的俊逸男子和一个顶着鸟窝头的剑士,在餐厅大门前开始用诗歌一样的语言对话。这一幕奇特的场景立刻吸引了许多市民的眼球。唱诗者在门前进进出出三个来回,然后,一个瘦小而猥琐的男人搬出来一张凳子,——他穿着滑稽的靴子和大红色的尖顶高帽——并爬上凳子向四周高喊:“冒险者餐厅和卡斯特路酒庄联手啦!每周二葡萄酒半价销售,不限量供应啦!”

当天正是周二。

对于为什么选择这个日子,费因自有一套说法——城里大多数商铺,有周日休市的传统,市民也多半会选择周日出行或去神殿做祷告、供奉祭品。周一是新的一周的开始,很多人仍习惯性地延续前一天的休息状态,经历一天的劳作后会很累,只有到了周二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到了晚上还能有力气出来寻欢作乐。所以,周二正是打折促销的好日子。

不到一小时,冒险者餐厅就被汹涌的人潮填满了,楼上楼下,到处是等着品尝新奇菜谱和半价葡萄酒的饕客。费因事先准备了一百份菜单,结果仍然是供不应求,因为有不少人直接把菜单藏进自己怀里。费因只好叮嘱侍者,一定要守好自己分发出去的菜单。

在这份奇特的菜单上,每一个菜名都闻所未闻。幸好菜名下面写着每份菜的原料、用量和烹饪方式,价钱也十分合理。

“少女屠龙记”是用比较温婉的方式烹制蛇肉;“风中的挽歌”居然是海带丸子浓汤;“精灵的呢喃”,在可口的色拉拌菜中,点缀着最新鲜的笋尖;“地狱之火”是在炉膛里加入了葡萄枝,从而炙烤出风味独特的牛排……

饕客不禁要询问这些菜名的来历,而侍者则用统一的口径回答:“尊贵的冒险者,我们这儿每一道菜都来自一个典故,这些典故您可以在墙上的壁画中细细品味,或者欣赏每个晚上吟游诗人的精彩表演。”

冒险者餐厅大获成功,两天之内就成了全城居民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还没有造访过餐厅的,想方设法也要来感受一下餐厅里的氛围。凭心而论,这里的菜色并不出众,但是店里的氛围已经让食客不再关注盘中的土豆泥和肉排;更何况,酒真的是好酒,人们再度想起了曾经是老少皆知的那个卡斯特路山庄。对于卡斯特路品牌的振兴,多数人都感到庆幸,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多年如一日地忍受着那些口感糟糕的葡萄酒。

当然,也有不少人对餐厅的人气高涨感到不满。曾经联手陷害维格.卡斯特路的酒商们再度聚在一起,这一次他们还邀请了被冒险者餐厅抢去不少生意的酒馆老板们。当他们决定继续用老办法收拾冒险者餐厅时,却发现无论是“月之舞”还是“莱德兄弟会”都对这一委托敬而远之,没有这些大型社团作出表率,那些小团体和单干的鸡鸣狗盗者更不敢草率地接受委托。

“别以为夜盗者都是爱钱不爱命,都是随你们任意驱策的狗!你们既然想要夺回市场,为何不能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手?”柯林让下属传话给那些商人,措辞严厉地把他们教训了一顿。

一周后的第二个促销日,维格亲自率着车队送酒来了。

伙计们把酒桶推进餐厅后面的库房,维格则是带上女儿来找费因。在紧邻厨房的一个炎热小隔间里,费因把门关上,然后施放了凝霜术。这是唯一起得上降温作用的水系魔法,施法难度也不大。他向目瞪口呆的父女俩解释了自己的魔法师身份,并要求他们对外人保密——既然他们已经是自己体系中的一份子,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是早晚的事。

没办法,餐厅里外也只有这个地方是空闲的了。

“老板,葡萄酒的供应问题可不妙啊!”维格擦掉额角的汗水,把手帕在指尖死命搓着,“餐厅的需求量实在太大了,要是生意照这样好下去,山庄的产量会跟不上需求,更别说销往北陆了。”

“维格,现在是夏天啊,夏天的销量自然会很高。我们总不能用夏天的业绩来衡量全年。”

“我担心的是我们坚持不到旺季结束。”

“哦?葡萄酒的供给和销量真的差别那么大?”费因惊讶地问。在得到维格点头肯定后,费因笑了,一切情形在他的应急预案中都考虑得很周到,“维格,如果真是这样,你有几个途径可以化解这个难题。一是找葡萄种植户签订协议,或者让其他酒庄给你供应葡萄,收购价格可以抬高一点,但关键是我们的山庄必须尽快扩大酿造能力。二是找其他酒庄商谈,让他们的葡萄酒进入我们的餐厅,前提是联合冠名,我们山庄的名字在前,他们的在后;如果客人觉得口感不好,我们就能用联合品牌解释过去了。三是让其他酒庄贴牌生产——用上我们的山庄的名字,以弥补短期产量的不足,不过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品牌的声誉,目前还说不准,需要你们父女俩自行去考虑。”

费因看到这父女俩已经听傻了,于是又花了些时间来追加解释。先是亚蕾莎有所领悟地陷入沉思,过了许久,维格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费因继续讲解自己的思路:“盟约之红在第一周已经卖出了二十瓶。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贵族富商阶层会逐渐介绍这种高档红酒。总之,山庄扩充产能已经是很紧迫的事情了,你们要抓紧。今后,山庄还要逐步接受其他酿酒商入股,我们占据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剩下的由他们去分。条件成熟时,卡斯特路山庄只生产盟约之红,普通价位的葡萄酒交给其他酒庄去生产。”

亚蕾莎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痴迷片刻,亚蕾莎才想到自己还有问题要问。“老板,如果城里,甚至其他城市的酒馆也模仿我们的做法,那怎么办?”

费因摸摸自己的鼻子:“傻丫头,我们的创意是无人可以模仿的。如果城里出现第二家类似的餐厅,人们会说,‘瞧,这个模仿者,学的是冒险者餐厅呢’。至于其他城市,那并不是我们的手能够够到的范围,他们想模仿就模仿吧,至少我们已经达到了促销的目的。”

他笑容灿烂地说:“这只是我们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很快,当我们的生意做到整个联盟,甚至整个大陆上的时候,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变得无法模仿、无法逾越。亚蕾莎,你是个很聪明的售货员,这是属于你的时代,你想怎么表现就怎么表现,我对你很有信心。”

亚蕾莎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必须承认,费因第一次被那隆起的坡度吸引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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