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柳荫下，徐小五看眼周旭，机灵地报上：“月息五分。”
荆娘怏怏地扶着马脖子：“那回去吧。”
她没找到漏洞，却也心知她这醉样去不了姒姨家。
周旭笑着应许，却又对徐小五吩咐道：“此事莫传与人知道。”
“诺！”
“去和楚芈夫人说一声，我午时会过府拜访。”
“遵命！”
……
周旭很有技巧地牵马避开路上水坑，满面笑容地回应路上族人们的招呼，无视他们古怪的目光——出来时载了一个，回去时载了两个，小绵大夫真是好本事。
荆娘半醉地伏在马背上，幸运地避开了这会使她难堪的场面。
孟薇却还能直起腰，对别人目光浑然不觉，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周旭的提问。
“你没抢我这天生灵物，为何？”
孟薇懒洋洋道：“抢来做什么？”
“那夜与伯母分别后，有个敌手用一枚鸟形木符召出一个什么黎杖老人，牛皮烘烘的指名要我这桃核。”
孟薇玉手掩在嘴边，打了哈欠道：“黎杖老人？没听说过，这种无名小卒我怎……”
“那青城山呢？”
孟薇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她强压下一些酒意：“青城山！炼气盟！你怎么惹上这些家伙，难怪……”
“他们很厉害么？”
孟薇皱眉，尽力理清混乱思绪：”厉害倒也未必，但是这些自称炼气士的家伙邪恶残忍，不择手段，近几年势力膨胀到龙泉山南，三年前我有两个亲近小姨在山外遭数十练气士围攻捉去，今年入春竟要转卖给巴人，被娘亲发现救回，但根基尽失，人都被凌辱坏了。”
荆娘最见不得这种事情，半醉半醒地挥手斩在周旭肩上：“该杀！但既然两位阿姨不好对付，他们又为何要甘冒风险这样做？”
孟薇摇头恨恨道：“这些炼气士专门猎取灵物，草木精怪炼药，活人被捉去就做什么炉鼎试验。”
周旭哭笑不得反握住荆娘的手，又回忆起前世的一些信息，不屑摇头道：“这种试验是最没前途的。”
孟薇怔了一下，回忆的同时，醉意再度上涌，她碧眸朦胧地看着周旭道：“我们巫姬也是这么说的。”
周旭欺负她喝醉了，打了个哈哈：“这说明英雄所见略同……巫姬，龙泉巫姬？听人说起过是个美人，孟薇你见过的吧？”
孟薇注意力就被分散开来：“当然，天天都能见到，我们巫姬是很美……不过她极少下山，你听谁说的？”
荆娘吃吃一笑，周旭胸膛内青质桃核种子一沉，里面传出极乐天女的不屑声音：“那是老娘说的！我堂堂极乐宗圣女，竟让你们这对小姘头给瞒骗了过去。”
“叛孽宗妖女！”
孟薇吓了一跳，短杖下意识地执在手上：“刚才挑拨的女人竟是她……怎么可能，这妖女比我娘亲更早出名，当年在蜀中吸了不知多少男女多少异兽的精气，你我这般实力，就算十来个都抗衡不了她，怎会关进你这里！”
周旭手按在胸口，轻咳一声：“我说天女，你看起来好歹是个高手，讲话有点尊严行不行？”
或许是应付新一轮龙气吐息，或许是要保持尊严，极乐天女只是在桃核种子里面闷哼一声：“老娘一时失手，中了鼠辈暗算。”
孟薇询示地看向荆娘，荆娘张了张口，却询示地转看向周旭。
周旭飞快思量了一遍，就将被淫祠所害，误入极乐境什么第二重天的经历坦述出来。
荆娘迷迷糊糊的，也有一种默契在，下意识地附和赞同。
孟薇听到了最后，以她对绿萝灵叶之性的了解，自是知道其言不虚，满意地摆摆手：“现在公平了，总不能都是我说。”
周旭惊异了一下，再度看看孟薇脸色，分明晕红得厉害，眼睛中也是压不住的青碧，看来不是被她看穿，只是她从心底里就有的价值观。
“那是当然，你问我答，我问你答，这样才公平。”
“嘻嘻，是……这样！”
有这一重关系在，孟薇心中防备大减，顿觉和姊弟俩都亲近许多，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她心里滋生，朦朦胧胧的欢喜，还想要更靠近周旭一些。
她对此没经验，只出于巫女重实力的审美观，心道下山以来所见的男人都很一般，唯独这个是最厉害的，还很有潜力，不由再度感慨惋惜道：“若你是女的就好了，我在宗里就能多一个亲近又强大的姊妹……”
周旭对此无语，只能神情诚恳地感谢道：“说到底，还要感谢伯母赠送给家姊的灵叶，不然以家姊当时命悬一线，多耽搁几分后果就难说了。”
孟薇刚才勉力压制的醉意都翻涌上来，她开始承受不住，模糊不清地道：“那是你和娘亲的事情，你自去寻她感谢，别和我说……也是你自己了得，舍身救了嬴妹妹，倒也配得上她一番……”
荆娘呼吸一促，面色潮红起来：“孟薇姊姊！”
周旭哈哈一笑，却插言问道：“孟薇多久能见你们巫姬一次？”
孟薇有些头疼地回想着：“我刚才好像有说过……”
“孟薇你喝醉了，不是说极少见她么？怎么就知道她很美？”
孟薇不再纠结，哼声道：“那是你们外人，我这二十年在山上，天天都能见到，我们巫姬平时就已经很美，可到了月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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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旭并不问什么隐秘之事，却专挑些看似平常的问题，偶尔还拿同样问题，换个角度反复询问孟薇，失礼到了近乎拷问的程度，摆明趁醉以欺，孟薇都懵懵懂懂的回答了。
一直到了城东人静处，雾气中的东山隐约不远，绵府旧邸在一片翠荫中遥遥在望。
平凡琐碎的答案渐渐勾勒出一副山间巫女的生活景像，没有想象中的白毛女那样辛苦，但也不缺乏与外界的交流，而这一切都以她们强大的力量作为根基。
孟薇回答的话语中，时常出现‘我们巫女’、‘我们巫姬’、‘娘亲’、‘我的青薇’，但出现频率最高的却是一个古怪的专有名词——‘秘约’。
她们的日常事务多围绕着这名词展开，周旭坚持着处事原则，没有冒然深入打探，却不妨碍他问上了瘾似的捉弄道：“孟薇你们族人都不穿衣裳的吗？”
“你是说……娘亲？她独在山林巡游，不惧寒暑，为何要穿，穿给谁看呢？如我这般在人间行走，自是入乡随俗，不都是穿给你们这些男人看的么？”
孟薇吃吃笑着弯腰凑下来，失衡之下却是猛的一晃，低垂的襟口中荡漾了雪白波涛。
周旭赶紧搀扶住，一眼就瞥了大概，感觉和那夜绿萝相似——别看骨架都是纤细，却能藏得住肉。
孟薇玉手按在周旭肩上，她双眸碧色浓郁欲滴，神情却是认真非常，让人分不清她是醉是醒：“好看么？”
一阵东风吹过，轻拂美人发丝，一种暖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滋长。
被这清风一吹，在酒意助长下，孟薇心中的那丝朦胧感觉飞速萌发着，她有意无意间俯得更低些，襟口下是更多的雪白，两颗鲜红的樱桃赫然于雪堆之上，颤颤巍巍，若隐若现。
她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好看么？”
周旭尴尬地挪开视线，轻咳一声：“你们巫女都这样……直率？”
孟薇回忆着娘亲小姨们的教诲，对她中意的男人努力辩解道：“直率不好么……为何拘束自己？你不拘束，我也不拘束，相好在一起，不好就分开……你们周人就是讲究这讲究那的，那也没关系啊，我下山一年来还没试过呢……”
周旭对这古老的婚配价值观无语，却听荆娘也伏在马背上吃吃地笑道：“孟薇姊姊可要当心，我这小妹看着老实，心眼可坏透了呢！一不留神连身带心给他吃了去，骨头都吐不出来。”
周旭自是叫屈道：“吃人不吐骨头，原来我在阿姊心目中，就是这般形象么？”
“哼，你贪心着呢，当我瞧不出来么……”荆娘的声音渐低不闻。
“阿姊？”
“她睡着啦，都是混搭酒，我也困了，你又不回答我，我就不想和你说了……”孟薇趴在荆娘背上，打了个哈欠，被周旭折腾太久，她眼皮也垂了下来，“还没到么？这些天没好好睡过，给我一张软榻，趁醉躺下，也不用再起来。”
周旭却留意着她话中的信息——做为巫女不必做农活，且这些天又下着大雨，会很忙？是要做什么特殊日常事务，还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牵马停在院门前，周旭轻拍孟薇的玉肩：“已经到了，孟薇……孟薇？”
马背上却只有模糊的咕哝声回应，看来是困得可以，周旭一时哑然，倒也真有些内疚了。
……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后就是一株参天桂树，绿荫下的正房中窜出一身黄裳的燕儿，手里拿着扫帚：“女郎公子回来了，咦，这是谁？”
“是你家女郎新认的姊姊，燕儿和小五他们两个招呼一声，就说今日不出门了，让他们回屋休息，我抱这两醉客回房。”
“知道啦，公子你莫要占我家女郎醉酒的便宜，占了就是对不起我家女郎！”
“她是我姊。”
“哼，你姓姬，我家女郎还姓嬴呢……还有也不许占这位大姊姊便宜，占了也是对不起我家女郎！”
燕儿拦在周旭面前，别看她身子娇娇小小的，可爱的小圆脸上尽是认真，却有了半大孩子特有的固执。
“好好好我答应你，谁的便宜都不占。”
周旭哭笑不得地应下，抱了两女回了荆娘的西侧厢房，将她们放在同一张软榻上安顿好。
转身就要离开时，一只玉手软软地拽住他。
周旭回首只对上一双朦胧如水的碧眸，就笑着回应道：“好了，已经进屋了，软榻也给你了，我也不折腾你了，好好休息就是。”
“可你还没回答我呢……”孟薇熏红着脸，神情有些固执，又有些忐忑，“我好看么？”
周旭哭笑不得，却为她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折服，俯下身来诚恳地注视着她玉桃般的俏脸：“很好看。”
孟薇如释重负地一笑，将周旭拉倒在丝绒软榻上，白色半透明的罗帐轻掩下来：“那你别走……”
狭小的空间中，彼此呼吸交替，弥漫着酒气与****。
两具温热与弹软的娇躯入怀，睡着的美人恬静似水，醒着的美人热情如火……周旭呼吸一时变得粗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