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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克什尼亚

拉塔魔鬼城里住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魔鬼,但是在冰耀世纪以来,这些形形色色的怪物竟全部从克什尼亚大陆上蒸发了。

自那以后,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类、精灵族、矮人族、巨人族和神族,也就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但这种安宁只是暂时的,从神族的大理石计时器被毁后,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水冰耀,越来越多的克什尼亚大陆上的生物相信,他们当下所处的安定格局即将会被打破。

这种不详的预感,最先是由生活在安鲁儿山脉中部、西比河以南的矮人族发觉的。

“那是一团黑云”矮人族中最低等的凯特人说,“从霍格森林上空由南飞去了”

凯特人居住的霍格森林以南是由北秘山脉和卡加山脉交织成的罗索尔高原,这里生长着力大无比的巨人族。

而罗索尔高原以东是人类中野蛮人的古珈森林,森林以东的地方又是平原部落,再越过克瑙河就是察卡。

察卡是相比古珈森林中的野蛮人来说,高贵人类生息的地方。

在察卡随处可见贵族居住的木质城堡和种植农作物的庄园,这里也有平常人家居住的木质楼屋和买自家酿的哈比酒的酒馆。

当然,生活在察卡的人类为了繁衍,有他们最敬仰的教堂。也有他们愿意把自己的幸福交给别人的神父。

米尔神父就是察卡最大的一家教堂——布耶教堂里一位最受人尊敬的人。

他现在正站在教堂前的花园里沐浴着早晨的阳光,他刚刚为一对贵族骑士家年轻男女主持了结对仪式。他感觉自己很幸福,也许是那个年轻骑士含情的眼神深深打动了他。

此刻,米尔神父微闭了双眼,他可不想被强烈的阳光刺伤了眼睛。

闭着眼的时候,他的思想回到了过去,想起了他当初当一名神父是多么的困难。但现在他又是多么的幸运,接受着几乎卡察每个人的祝福。每件事都在自己的悉心指导下,进行的井井有条。从没有哪件事在自己眼睛里会觉的不合适。

米尔这样想着,但是如果他睁开眼睛他就不会这样想了。

就在他身前教堂的拱形大门上,一个长着褐色蜂窝状卷曲头发的男孩挥舞着瘦弱的胳膊,嘴里大喊着。

“卡拉,什比尔,我要飞啦,飞啦”

没过一会儿,小男孩重重的身子犹如一个沙袋直直坠到了地上。

就在这时,街上一位穿着花格子肥胖围裙的夫人左手不停的在胸前画着十字,嘴里还念叨着。

“神主啊,饶恕这孩子吧”

她走后,教堂对面的一家污浊的酒馆的主人,威尔先生,摸了摸长长的胡须,眼睛里担心地说,“安卡,救救这孩子吧”

米尔神父正闭着眼睛,想小街南面的茹切庄园,应该把围栏撤去的时候。他的心头猛的被一声闷响占据了。

当米尔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小男孩跌在大街上,半个脸摔得不成样了,紧紧地贴在地面上。

他快步走了过去,勉强压制住作为一个神父邀人尚善的心。

“莱索加尔,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在教堂里打闹”

“谁说的,神父”莱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您亲眼看见了吗”

“这”米尔迟疑了,他是神父,可不能撒谎。

“这个小家伙肯定看到了我刚才闭着眼睛的”米尔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莱索加尔,你听着”神父说,“你不把身上的脏东西清理干净,我明天就送你回家”

“哦”莱索口里答应着,就向教堂大门走去。

但进了大门后,他很快冲着还背着身的米尔神父扮了个鬼脸,便撒腿向花园东边的一座黑色小木屋跑去。

那是莱索睡觉的地方,屋子里就只有一张小床,一张桌子,还有一盏马灯,一个破头盔。

他是布耶教堂中被米尔神父选中唱圣道卡的唱诗班的孩子。本来还有几个孩子,但今天是礼拜天,她们都回家去了。

莱索是个孤儿,是由卡察城中的唯一一家孤儿院——纳吐转院来的。

莱索脱下衣服想象着自己的摸样,拿亚麻布衣服擦净了嘴角的血丝。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半张脸像是被人打歪了一样。

“是卡姆,肯定是卡姆,他最喜欢打我左半边脸了”

木屋子没有窗户,关上门黑黒的,可莱索不喜欢开着门,躺在屋子里。

他还记得在纳吐的时候,那间铁屋子,就和现在一样黑。

那也是间没有窗的屋子,纳吐孤儿院的姆叶佳妮女士曾一再告诉他们,“哦,可怜的孩子们,不要接近那间铁屋子,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有老鼠会咬坏你们漂亮衣服的”

可莱索当时对她的话很不屑,就在一个晚上,他趁好朋友们都睡着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地去了那间铁屋子。

第二天,他就被姆叶佳妮女士送到了这儿,布耶教堂。

“那里其实连一只老鼠也没有,那里只有一个可怜的老头”莱索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其实,他不是一个可怜人,他是一个骑士,他叫史东,是索兰尼亚骑士团里一名尊贵的骑士,我迟早要成为一名骑士”

莱索说完就翻身起了床,一只手摸索着找到了挂在墙角的头盔。

他拍打着头盔发出“嗡嗡”地声音,“看,这就是尊贵的骑士送给我的”

说到这,他紧紧地把头盔抱在怀里,一双眼睛在门上转个不停。

“幸好,艾丽莎没有偷看,不然,她又要笑我了”

艾丽莎也是唱诗班的孩子,她是卡姆的妹妹。卡姆长得人高马大,有一双蓝色的眼睛和一头金色的头发,那是贵族的象征,所以他在来探望妹妹的时候,有权对莱索加尔指手画脚。

就在上周,莱索因不满,卡姆叫他替艾丽莎穿鞋,而他把艾丽莎的鞋子扔在了食堂后面的臭水沟里。他那天就被卡姆打的鼻青脸肿,因此还受了米尔神父的责罚。罚他不准再跟在其他唱诗班的孩子身后。

莱索本来是七八个孩子中唯一一个男孩,他的排次也一直是最后一个。可这样以来,他只好不敢去跟着其他孩子充数了。

说他是充数,还算是高估了他。他学了几个月的圣道卡了,但是连第一句,“神是从安鲁儿山脉踏着云回来的”,都唱的会走样。

比起圣道卡,他倒最喜欢听雷斯尼主教大人给他们讲法师的故事。

“圣徒们”他说,“安鲁儿山脉不会永久那么平静”

“那山上的火山就要爆发,滚滚的熔岩侵蚀了高贵的战士们身上的铠甲。它们发着怒吼如狮虎出笼般汹涌而来,它们所到之处,大地成了废墟,森林成了骷髅,城堡成了地狱。而在这之下,高贵地战士们已躺在了女人的怀里,奄奄一息。我们的察卡,我们的整个卡什尼亚,谁来拯救?真神不在,神主不在,我们还要唱着圣道卡。孩子们,加露耶尔。加露耶尔的法师们来了,他们披着黑色的斗篷,唱着‘恶魔曲’,‘世间之魔,统统回家,卡拉,什比尔’。”

雷斯尼说到此处时,就会双手合十,口里默念着咒语,然后,突然他眼睛露出精光,单手指向教堂前方。接着莱索和几个孩子们就会看到米尔神父的帽子掉到地上。

等米尔神父捡起帽子的时候,雷斯尼主教大人也就结束了他的故事。

“米尔”雷斯尼注视着神父,“救救孩子们”

然后,神父就低下了头跟着雷斯尼主教大人出去了。

“我一定也要学会,卡拉,什比尔”莱索摸着自己还疼痛的脸说。

“哦,不”莱索还紧紧地抱着头盔,“史东先生还想让我当一名索兰尼亚骑士呢”

“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

莱索紧张地收起了头盔,站在了门边。

他开了门,是拉蒂。

拉蒂是教堂里女佣,负责莱索和米尔神父以及一些草坪修剪工的一日三餐。

拉蒂一看见莱索,就揪住了他的耳朵。大声说道。

“莱索加尔,又是你干的好事。我午餐时准备的熏肉不见了”

“别,拉蒂小姐”莱索龇着牙,讨饶着说,“熏肉被威尔先生养的大花猫吃了”

见拉蒂不相信,莱索眼珠子一转说道,“拉蒂,我带你去看,那条猫就躲在大酒桶下面”

拉蒂这次放开了他,望着使劲揉着耳朵的莱索加尔说,“小鬼头,这次饶了你,下次我非告诉米尔神父不可”

望着拉蒂走去的背影,莱索冲她吐着舌头,学着她的口气。

“莱斯加尔,下次再偷面包,我非告诉米尔神父”

说完,莱索进了一趟屋子,关上门后,他怀里揣着个东西。就沿碎花石小径朝北走去了。

“嘿嘿,米尔神父不在”

莱索站在花园边上探头探脑地朝主持礼仪地教堂里面张望。

大门口也没有人,莱索不再迟疑,拔腿就出了教堂大门。

来到外面大街上,莱索像个乞丐,迈着鬼鬼祟祟地步子,直直地朝威尔先生的酒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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