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南飞!”碧茵冲过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咽下口水,揪着鹤南飞的衣袖,“糟了……花妈妈,花妈妈在后台!”
“花妈妈是千魅坊的老板,她在哪你管得着吗?”鹤南飞蹙眉,把她向后台拉去。
“不是,是小姐死活不愿上台,花妈妈说要打死她!”碧茵的声音没有控制住,引来附近恩客和小倌的注意,不由纷纷打量两人。
鹤南飞一把捂住她的嘴,警惕她道,“蜻蜓姑娘迟迟不上台,那是因为蜻蜓姑娘是今晚的压轴,准备的自然比别人得多,你可别乱说话!”
碧茵显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说是,跟着鹤南飞去后台。
没到后台,就听到花妈妈尖刻辛辣的声音,“好你个小蹄子,我养你供你,你还真以为你是一尊佛是吗?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官家大小姐,我告诉你,你进我千魅坊,签的可是死契!我花妈妈要你把衣服脱光光上台你也得给我上,平日里一副大小姐模样,现在才记起自己卖身给千魅坊要守贞洁?我呸,进来千魅坊你还想立牌坊?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我说花妈妈,人家以前好歹是‘大小姐’,自然和千魅坊的姑娘有所不同,恩客可不是喜欢像她这种家室‘清白’清秀的小姑娘嘛,只是像她突然就……呵呵,这般任性,怕以后不是恩客挑她,是她挑恩客服侍的呢。”
鹤南飞踏进后台,就看到衣着暴露的水玲珑搂着花妈妈的手臂,笑得柔情似水,眸里却是毒辣地俯视着蜻蜓。
花妈妈听她这一说,简直就是火上加油,今夜****,长安来得都可是有头有脸的人,谁知临一脚这个蜻蜓使性子,一个临****的小清倌不愿卖?传出去要她怎么在长安混!她气得手都颤抖,指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蜻蜓,“蜻蜓,我告诉你,千魅坊可不是让你耍脾气的地方,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不然我有你好受!”
花妈妈不愿蜻蜓皮囊有损,免得恩客不喜欢,就用纤细的银针去扎她,扎得蜻蜓惨叫连连。“小姐!”碧茵不忍心,冲过去挡住了花妈妈的银针,连带推了花妈妈一把。
“你!你造反了是不是!”花妈妈身材臃肿,被她一推,差点向后倒,幸好有水玲珑扶着。
水玲珑冷笑,阴阳怪气道,“花妈妈您看,有人还真当千魅坊是自家,连主子都敢反了,以后啊,怕是爬到花妈妈您头上去呢。”
“不,不,不是……”碧茵连忙摇头,神色慌张,“小姐,小姐只是还没准备好而已,对,还没准备好而已。”
蜻蜓的双眼通红,妆容已毁,娇躯不停的颤抖,可想而知刚刚花妈妈的银针是怎么‘伺候’她的,可她目光坚定地看着花妈妈,“不,我绝不上台,康郎会来赎我的,康郎会来的!”
闻言,水玲珑不由冷笑,连眼神看向她都是怜悯和嘲笑。
“花妈妈,”鹤南飞在花妈妈再次发怒前适时地插话,“前些日子有位姓康的富家少爷日日送信于蜻蜓姑娘诉心意,康公子一表人才,家财万贯,蜻蜓姑娘对康公子有些心思是自然的,只是今晚蜻蜓姑娘没见到康公子不由心急罢了,并不是不想上台。”
“你说的可是康家的大少爷?”花妈妈些许惊讶,康家在长安可是家喻户晓的富商,虽然比不上四大世家,但也是妇孺皆知。
鹤南飞一句“家财万贯”,一句“对康公子有些心思”,一下把蜻蜓在花妈妈里的形象扭曲,以为蜻蜓相中那位康公子,想康公子做她的第一位恩客。通常,清倌****,不仅是价高者得,老板更是希望恩客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名妓可不会跟别人炫耀服侍过哪位大人,只会说,****的是谁谁以抬高自己的身价。毕竟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最珍贵的自然是初.夜。
水玲珑狠戾地刮了鹤南飞一眼。
花妈妈转头看了眼鹤南飞,只觉她有小许眼熟,“你是不是那日在厨房我摔倒被我压住的奴才?”
“是奴婢。”鹤南飞低眉答道。
花妈妈点点头,似乎对她颇为满意。厌恶地看了眼蜻蜓,摆了摆手,“给她好好整理整理,这像什么样,我告诉你,再给你一炷香,再不上台,直接把你押上台标价后再把你扔上床去!你不愿,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服服帖帖地想被人上,你别忘了你可是我用钱买回来的商品而已,别往你自脸上贴金!”
花妈妈说的手段,也不过是下药,在花楼,对不愿服侍恩客的小倌下药是最常见的手段。
花妈妈一走,水玲珑也跟着花妈妈去前台露脸。
蜻蜓如溺水者捉着鹤南飞的手臂,指甲插进她的皮肤,面孔狰狞扭曲,“康郎呢,你不是说只要我不走,康郎就会赎我的吗?如今康郎他没有来!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康郎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都是你!要是当初我走了,康郎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都是你坏我的好事!”
她欲想上前煽鹤南飞,却被碧茵紧紧钳牢,“小姐,小姐!康公子已经来了!”
蜻蜓用蔻丹精心描绘的指甲还是划伤了鹤南飞的脸。
她一愣,狰狞的表情还没收住,加上脸上一坨坨的胭脂,小脸显得格外难看,“你说康郎来了?”
碧茵怕她不信,用力地点头,“刚刚我去找鹤南飞,看到康公子和两名男子在两楼雅房。”
“他不仅来了,”鹤南飞抹掉脸上的从伤口里流出的小血珠,冷语道,“我去送水酒时他还指明要买你初.夜。”
蜻蜓呆滞,明显是反应不过来。
鹤南飞向后退了一步,省得她又发神经,“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不跟他走,他就会帮你赎身。我是让你赌,赌他愿不愿娶你。你只以为你逃走了他一定会娶你,却没有料想他连帮你赎身都不愿意,他如何娶你。既然他不愿娶你又不愿赎身,你只能留在千魅坊,所以你最好乖乖上台献艺,别妄想逃出千魅坊,花妈妈可不是善哉。”
她看着蜻蜓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摇摇欲坠,碧茵扶着她,神色也难看得很,要知道,如果花妈妈发现蜻蜓逃走,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碧茵,毕竟两人是同时被卖进千魅坊的。
“你要是想死也别拉上碧茵和我,也别把错赖在我身上。要怪就怪你的康公子,先别说他为何没有为你赎身,他怕家族里的人施压,大可把你赎身后圈养在外面,别自以为想煽我一巴掌就可以挤进长安富贵人家的圈子,既然如今他根本就没有想为你赎身的想法,你也得为自己好好打算。”
鹤南飞可不想管她是什么心情,一个被卖到花楼里的女子想遇到一个情深意重的郎君,更想清清白白出嫁,不是每个小倌都能这么幸运,不是说她痴心妄想,只能说她没那个福分。
至于那个姓康的公子哥向对她下药,或是对她怎么样,都不是鹤南飞的考虑范围,就连花妈妈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她有什么理由多管闲事?只有彻底的死心,才不会有所谓愚蠢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