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快速换完衣服,整理完毕,拉开门,本想再揶揄阿珩几句,谁知刚开门,一阵阴风吹过,眼前的人影便消失不见。
林琅瞅了瞅胸前的护身符,忍不住欢快地哼哼两句。跟我斗,咱俩以后斗的时间长着呢。
林琅现在要去舞场找他弟弟,路过后院的时候,看了看不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柴房,蹙了眉头,走了两步忍不住问:“阿珩,你怎么不接着问啦?”
阿珩似乎还在生气,没有理她。
听不见阿珩的声音,林琅很挫败,摇摇头,朝舞场大厅走去。
才走了没两步,阿珩的声音响起:“你把她关起来的原因是什么?”
林琅不解地回答:“给她点教训,以前她也是这么关青芙的。”
“那你还要我问什么?”
“……”
隔了半晌,阿珩又道:“你若是想去开门就去,何必非得我给你个台阶下。”
林琅看了看天色,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会误了找她弟弟的时辰。
她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第一世的时候,她果断的关了红莲一晚上,以此给红莲一个教训,也让她体会一下一个人被关在黑漆漆屋子里的恐惧感。然而,这一世,她却并不想继续这样,不是说她变得比以前善良了,或是头脑发热,善心大发,而是这种事情经历一次,两次之后,她深深地为人性感到悲哀。
似乎每一个人都在过着欺负和被欺负的生活。当一个人弱小的时候被人欺负,而当这个人强大了,便开始欺负那些比自己弱小的人,仿佛这样就能得到平衡。
林琅最终去把红莲放了出来,红莲听见响动的时候,在柴房里疯狂地敲门,大声呼喊,打开门看到林琅的那一刹那,红莲哭红了双眼仿佛嗜血的恶魔。
“青芙,我会让你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红莲扔下这句话,疯一般逃了。
望着红莲远去的背影,林琅缄默不语,短暂的失神之后,不缓不慢朝着舞场大厅走去。
“阿琅,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这叫纵虎归山。”阿珩躺在一片虚拟的空间里淡然地说着风凉话,仿佛这一切并没有他的撺掇。
看着刚才怔然的林琅,阿珩有些失神。他原以为林琅会有些难过,但是没有,林琅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太快,无法分清是快乐还是苦涩。
阿珩不否认,他从一开始有添油加醋的意图,但最终决定终究是林琅自己选的。他不是很能理解林琅之前眼里的悲伤,还有此刻的淡然。在他看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人之常情,别人伤害我,我同等或是加倍伤害回去,亦是行事准则。
阿珩想,林琅的这种行为或者可以称作心软,用专业一点的词汇,则是善良。只可惜的是,他并不能理解这种所谓的善良。在他看来,林琅既然已经将那人关了,那么便一关到底,这样一整个晚上的时间,那个人会从最初的愤恨期慢慢冷静下来,意识到对方是不好惹的角色,这样才能起到威吓作用。而林琅却选择这个时间放弃,正好在红莲最恨她的时候,林琅此招,无疑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林琅闻言,甜甜一笑,道:“阿珩,这是你第一次唤我阿琅,之前跟我说话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
阿珩呆了,一时忘了接话。他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方才他没有问林琅如此做的原因,为什么之前没有追问她悲伤的原因。
林琅拥有两世的记忆,或许,在某些事情的看法上,她与一般人完全不同,这是不是也说明,她心里累积的伤,比一般人都沉重。
阿珩无法理解,就像他永远也理解不了曾经的会长,以及现在的会长。
林琅走路的速度虽然很快,步伐却不乱。想起第一世的狂乱与担忧,林琅忍不住苦笑一番。
那个时候只知道弟弟林环会在今晚被阆观第一大暴发户恋童癖贾富人看中,随后吴妈妈便收了贾富人的银子将林环卖给了贾富人。
林琅不知道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她收到的消息是,他弟弟林环杀死了贾富人,然后撞墙自杀了。
第一次重生之时,林琅只盼望着在贾富人看见林环之前将林环支开。
贾富人有钱有势,一旦已经被贾富人看上,一晚上的时间,根本不够还没有任何靠山的林琅去将弟弟从魔爪下救出来。所以她火急火燎在菡萏院四处奔波打听林环的行踪,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却一直没有找到林环,当时林琅急得满头大汗,在一个一个的问都没有问道林环的下落之后,林琅几乎要绝望了。
当时她停在舞场后台的入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她伸手去捞,却发现她根本阻止不了其他人的轨迹。她就像一个观测者,知道事情的结局,眼看着事情一步一步朝着原来的结局发展,努力想去改变,却发现无能为力。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很糟糕,很糟糕,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姐,你快要上场了,还愣在这做什么?”
林琅回过神来,看向那个瘦小的男孩,还有些稚嫩的脸庞却透着一种不符年龄的冷淡。她冲过去抱住那个瘦小的身子,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了下来。
“小环,好久,好久不见……”经历了一个轮回我才再次见到了你,真的,摸着怀里的人温热的体温,真实的触感,林琅从心里感激这一次重生。
林环的身子僵硬任林琅抱着,瞟见周边的人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们,林环推开那个忘情环抱着他的人,骂道:“发什么神经!”然后不管还没缓过神来的林琅,红着小脸扛着长长的木梯往后台走去。
林琅现在想起那个时候林环的表情还觉得好笑。瞪她,小脸却通红的样子,再衬着那张秀气的脸庞,实在是太可爱了。
小环,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救你。以前是姐姐软弱,现在,姐姐可以保护你。林琅在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