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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风起

玉耀王朝是一个色彩迤逦多姿,从骨子里散发着华丽气息的王朝。这是一个崇拜玉石的王朝,在这里,玉石是一切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玉耀王朝的玉工艺一如玉耀王朝的盛世风仪,辉煌而让人心生崇拜敬仰。而随着玉耀王朝几百年的基业在历史的长河中浮浮沉沉,在如今这般王朝凋零的时刻,对玉工艺的追求,却没有与这个王朝一起跌入低谷。

玉耀的万里江山下,在皇城之外,千里之遥的阆观,有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阆观殿。此宫殿的建造者乃当今皇上的一母同胞的弟弟梁永琎,封号阆王。

作为玉耀王朝国君唯一仅剩的弟弟,阆王本应该在皇城做他高高在上的王爷,却因为他骄奢游逸,屡犯宪典被当今圣上永琮帝一贬再贬,最终发配到阆观这个偏远地方。

在玉耀的皇族史上,阆王算得上一个奇葩。与他的诸多的兄弟相比,在为政方面,他一无是处。与之相反的,在艺术造诣方面,特别是在对玉器的了解与玉工艺的追求的方面,阆王不只是在当代首屈一指,即使放在历史上,他也能排得上号。他并不在乎权力地位的高低,他在乎的是艺术的华丽与奢侈,所以,即使被永琮皇帝所不喜,即便被一贬再贬,他依旧我行我素,奢侈享受。

自从阆王被贬至虽然偏僻却靠山靠水的阆观,成了阆观包括周边几座小城的都督,一向清冷的阆观忽而成了文人雅士喜爱的风水宝地。随着举世瞩目的阆观殿竣工的日子日趋接近,前往阆观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而就在这座小城几百里路程的东南方向有一座山势险要的山峰,人称庐潭山,庐潭山形如青螺髻,位于桐汀江与汪清河合流之处,二水交带,一峰突出,如翠玉浮水。而这庐潭山之中又有一座庙,因在这庐潭山山上,因而提名‘清潭庙’,庙宇不大,却由于庐潭山独特的地理位置与神秘的气息,香火十分旺盛。

清潭庙依山而建,面朝桐汀江背对汪清河,依山傍水,位置极佳,且庐潭山周围苍峦耸翠,山清水秀,登高望远,视野宽广辽阔。

清潭庙的后院矗立在庐潭山陡峭的悬崖边上,一眼望去,可以望见汪清河对岸的小村庄,红瓦绿树,碧水蓝天。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凉风习习,在这简陋的凉亭里,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倚柱而立,望着山下烟波浩渺的汪清河那滚滚江水随口说了一句:“起风了。”

仿佛是感应少年的话语,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吹动着少年素色的衣裳还有乌黑的墨发,并将他那轻飘飘的话语吹散在了杳杳河岸间。

这时一个手持剑柄的女子快步走过来,看见少年单薄的身子矗立在乍起的寒风中,恍然想起她刚才明明是要回去拿衣服的,结果转身又给忘了!她敲自己一记,走几步站在少年的身后轻声劝言:“先生,外面风大,回屋里去吧。”

少年回转身,白皙的脸,乌沉的眸,清幽的眉,看起来柔柔弱弱,在狂风中身子却依旧挺直,没有丝毫瑟缩。

乍一眼对上少年的黑亮的眸,女子的心跳恍惚漏了两拍,眼睛不由自主盯着少年精致的眉眼看,忘了挪开。

少年回眸,看见女子一袭绿衫,不由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不悦道:“庾清,你怎么穿这么一身衣服?”

清越的声音夹在风里宛转而来,名唤庾清的女子猝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对着先生发了呆,不禁又羞又赧,又听见先生有些不悦的语气,似乎极不喜欢自己的衣裳,庾清握着剑的手不由僵了一下,一抹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若是有个地洞,她一定毫不犹豫钻进去,只可惜,地下是花色的大理石。支吾了半晌,她红着脖子道:“先生……难道……不……不喜欢我……穿女装吗?”

庾清本想掩饰自己的尴尬,愣是粗着脖子说的,奈何脸不受控制火烧跟个烫板一样,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

“去换了吧,我讨厌绿色。”少年并没有责备,语气淡淡,说完,他从女子身旁绕过,走出了凉亭。平地而起的清风吹动了少年素色的衣摆,那一抹清瘦的身影,在清风中莫名有一种哀而不伤的味道。

女子纤纤素手揪着衣摆,咬着樱红的唇,一脸尴尬,待少年已经走出几步远,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去解释:“先生,刚才一个小和尚打翻了火烛不小心将我的衣服烧坏了,我才换的这身衣服的。以后在先生面前,庾清再也不穿女装了,更不会穿绿色的衣裳。”

庾清咬咬牙,死也不承认她刚才确实是看到身上这身衣服穿起来很好看,才忍不住换了来想让先生看看。她跟在先生身边也有几个月了,她竟然不知道先生不喜欢绿色,这真是一个大失误!

少年驻足,似乎想说什么,张口又什么也没有说,而后问道:“庾清,大堂现在上香的客人多吗?”

“回先生,因为天气突变,几乎没有香客再来进香了。”庾清恭敬回答。

少年抬头看了看已经风云乍起的天,黑云滚滚从西北而来,眼看一场暴雨就要降临。少年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时辰,想着时候差不多到了,于是转身问庾清:“有多少人看见你穿女装?”

庾清本以为先生要说正事,不料先生忽然这么一问,她心里顿时有些雀跃,又有些羞涩:“除了先生,只有……只有烧坏了我衣服的小和尚。”

当时她正好从大堂回去,瞅着变天了,想着回房里给先生拿一件外套出来,谁知在偏殿看到一个小和尚笨手笨脚打翻了一排香烛,她好心去帮忙,衣服才会不小心被烧坏的。小和尚怕被方丈骂,哭着求她一定不要告诉他人。庾清看小和尚也确实是不小心,看到这么个小男孩眼泪汪汪的,心下一软就答应不跟他人说,可她的衣服烧坏了,当时小和尚那里又只有这一身以前香客落下的衣裳。庾清本想暂时穿一下,等回到房间里就换上自己的衣服。

可是,小和尚一个劲赞她穿这身衣服好看,被小和尚一顿夸,她那小心思一转,就忍不住想让先生看看……

“那你就穿着这件衣裳帮我去办一件事,尽量不要让对方记住你的脸。回来之后,将衣裳销毁,换回男装。”少年淡淡吩咐。

庾清愣了一下,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不禁窘红了脸,随即低头回答:“是。”

少年吩咐完具体事情后,眼看着庾清转身离去,他忽而喊住庾清,默然看了她一眼,轻声嘱咐道:“小心一些,对方武功高强,不要硬来。”

庾清愣了一下,先生这是关心我吧……心里这么想着,红晕不自觉爬上两颊,庾清赶紧低头掩饰:“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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