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湛听见元良如此说话,知道若是自己再多纠缠此事定会惹怒太子,所以便不再说话,过了片刻,环视了一圈堆满书桌的奏折,悠悠叹了口气,道“当太子就是辛苦,二哥您连休息的时间都少的可怜,好在一个月后就是春围宴,到时二哥您就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了。”
因为元湛的话,元良埋首在公文里紧绷的脸稍微缓和了一些,开口说道“你昨日才回来,此刻正好去看看你的母妃,想必她也思念你了。”
元湛离开后,宫人按元良的命令将书房的门关紧,此刻的元良不再像刚才一般批改奏折而是将因为元湛进来而藏在一摞奏折下的信封拿了出来,继续看着,过了片刻,抽出一本奏折,奏折上的名字赫然是大将军魏怀。
元湛有些愤愤的走在宫中的小道上,太子这般“帮理不帮亲”让他暂时没有办法动魏怀,但这笔账他定不会忘记的,魏怀,最好别落入他手中,若是落进他的手里,他定叫魏怀永不翻身。
来来往往的宫女和太监看着面色有些不善的元湛,又联想到这位王爷平时暴虐的行径,急忙退避三舍,宁愿绕远道误了时辰被主子责罚也不要被元湛给逮着。
一个石子划破湛蓝的天空直直飞向元湛的后脑,正想的入迷的元湛哪里料到这一出偷袭,石头不大,打来的力道也不大,却足以让这个向来骄傲不可一世的王爷恼火。
扔出石子的罪魁祸首见着目标被击中,发出一阵阵欢快的娇笑。
元湛捂着自己的后脑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大步走去,见着来势汹汹的元湛,站在树下的宫人们已经吓得双腿发抖,就差跪在地上了。
元湛停在一个树下,一手捂着后脑,一手指着坐在树上的人,仰头叫道“死丫头,你给我下来。”
被叫做死丫头的女子正坐在一处枝桠上,一条腿还在半空中晃着,低头看着在树下叫嚣的元湛说道“叫你去了西凉不给我带东西,用石子打你都算轻的了。”
打了人没有要到道歉就算了,反而还被将了一军,脾气素来大的元湛再也不能容忍,吼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给我下来,不下来我就把你交给太后好好处置。”
元念见元湛如此动气,灵动的双眼微微一动。
本来还安坐在树上的人忽然一滑直直朝地上摔去,这中间还夹杂着元念的惊呼。
伺候元念的宫人们本就因为元湛动怒而吓得心惊胆战了,此刻又见元念跌下树,有些胆小的宫女一口气没换过来,直直晕过去了。
方才还分外生气的元湛飞身朝元念下落的方向奔去,将快要和大地接触的元念搂到自己怀中。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伤到哪里?”元湛一脸焦急的打量着元念。
元念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快速隐藏了起来,摇了摇头后又低头细细说道“皇兄,我错了。”
元湛的火气早就随着元念刚才的那一摔而烟消云散了,如今听见自个妹妹的道歉反而开心了不少,看面上却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说道“下次不许这样了。”
元湛说完又转头看向跪了一地的宫人,声音阴冷。
“若是公主有事,你们就全部凌迟处死。”
说完又看向元念,眼中带着宠溺,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向来喜欢新鲜的物甚,去了西凉怎么会忘了给你带呢,只是我昨日才回来,想着今日给你呢。”
元念听此欢喜的抱住元湛撒娇道“四哥对我最好了。”
元湛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元念靠在他肩上的头,说道“走,陪我去看看母后。”
“嗯”
两重近挨着的身影隐没在皇宫花园小道的重重花影之中,欢乐的嘻笑交谈声还回荡在空中·······
醉乡坊之内,妓子夏荷的闺房之中,一身男装的陌玖正坐在宾客席上。
房间一幔占据半个房间的绿纱夏荷的房间包裹着,一屏绣着含苞欲放的夏晚初荷的屏风将陌玖的视线阻隔,让她只能模糊的看见屏风后女子隐约的身形。
房间充盈着夜半花的熏香,此荷花在白日里不开放,当夜幕四合之时才会绽开花瓣,却也只是开一半,顾名曰夜半荷,夜半荷开,香飘十里,夜风吹过,犹如暗夜池边翩翩仙子在水上幽舞,美轮美奂。
陌玖低头看了一眼茶杯之中上下起伏的和花瓣,轻笑了一声,不愧是叫夏荷,当真是荷花无处不在呀。
过了片刻,有细柔的女声从屏风后传来。
“听闻公子学富经纶,奴家也是爱诗之人,不知可否与公子切磋一番诗意。”
“美人相邀,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一张宣纸被一个上着粉色上衣,下着嫩绿色裙摆的婢子递了出来,陌玖接过宣纸,双眼瞥过如此扮相的婢子眼角一抽,就连丫鬟也打扮的像个荷花,这可当真是爱荷至极啊。
宣纸上俨然写着一首只有上半阙的诗,陌玖读了一遍,只不过是一首普通的写景诗句,像是发现了什么,陌玖将诗对折,纵行读去,竟是那日在西凉元锦交给她的东西信纸里的半句话。
陌玖勾唇浅笑,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提笔将诗的下半阙写了出来。
宣纸被婢子又递回到屏风里,又过了一会儿,婢子向门外走去,看来所谓的暗号已经对上了,现下是去通知人了。
“公子远道而来想必是已经累了,奴家去叫婢子上些好酒好菜来,奴家在这里为您弹奏一首。”
从进入夏荷的房间到现在,念壁一直站在窗口处,不动亦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