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听了,脸色稍有缓和,但仍不肯松口,道
“那她也……”
“相反的,臣妹在御膳房当差这段时间,一直是减兰照顾臣妹,她不仅心灵手巧,心思缜密,对臣妹也是呵护备至,体贴入微。”
“果真如此吗?”康熙听了,看着减兰道。
“臣妹不敢欺瞒皇上。”清歌一字一句的说着。
减兰听的清楚,虽知她的身份已与自己认识的“锦儿”天差地别,仍投来感激的一笑。
“罢了。”康熙站起身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又看了看纳兰,不自在的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道:
“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晓春堂还空着,你便去那里暂住吧。”
“皇上。”清歌闻言,当机立断道“臣妹连日以来十分辛苦,更想念家人,只盼回家见见父亲,还望皇上恩准。”
纳兰听了,心中微动,成败与否,只在此一举了。
康熙听了,心中也微微一动,知道她是想出宫去。但再次失而复得的心情,另他忘记了清歌已嫁作他人妇,只一心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因而喃喃道:
“回家?”
“恳请皇上恩准。”清歌见他犹疑不定,又立即恳求道。
“你若思念家人,明日便去懿月园瞧瞧梅妃,她方生了公主,也需要人陪,如知道了你尚活在人世,定会十分欢喜。”
康熙说着,背过身去:
“天色不早了,朕要歇息了,你们去吧。”说着忽然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小幸子送纳兰出宫去吧。”
纳兰闻言,心中暗暗叫苦,却也无能为力,只好起身跟着小幸子亦步亦趋走了。
路过清歌之时,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睛里全是泪水,神情是那么的无助和绝望,她的脸上有一块伤,是怎么弄的?不知现在还疼吗?他来不及问,他什么都来不及问,什么也来不及说。二人相认不过一日间,又要分开,而这一日间的相聚,也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
是我无能,不能护你周全。
纳兰看着她不舍道别的眼睛,狠狠心别过头走了。只在心里暗暗道:等我,我一定会来救你出去。
然而他不知道,此次一别,再见时,已是沧海桑田。
只两日,仅两日的时间。
宫里就传出消息,皇上纳嘉礼公主程清欢为妃,封贵人,拟号影。无需推测揣度,他是在以此祭奠从前的梅疏影和白君上。**流言蜚语,前朝人心惶惶,他只做不知。他已经不顾了世人的非议、**的不满和臣子的心。
因为听见清歌去世的消息时,他便曾发过誓,若她能生还,若重新遇见她一次,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无论用怎样的手段,他都一定会留她在身边。
两日而已,他便如此沉不住气吗?纳兰想着,胸口绞痛起来。
歌儿,如今的境况,如今的你我,可还有回天之力吗?
而听到这个消息,最沉不住气的,却是仍躺在**上的清欢。
懿月园里络绎不绝的妃嫔们宫女们太监们,像忽然之间都消失了,只剩了绛雪轩带过来的几个宫女太监,静悄悄的做着事。
而从前孤零零的晓春堂,却忽然门庭若市起来。卫予婕、兆佳贵人、图常在、端嫔、宣答应……甚至连惠妃、僖婉仪、芙御女、冯顺常都来了。道喜拜谒络绎不绝,皇上和娘娘们的赏赐一波接着一波。
清歌冷冷的站在门前,看着每个人脸上或真或假的笑,心中却流着泪。
清欢躺坐在**上,恨恨道:
“她不是死了吗?怎的又忽然还了魂?!竟趁着我生了公主不能时刻侍奉在皇上左右,**了皇上去!”
悦暖听了急忙安慰:
“娘娘息怒,影贵人最多也不过是个贵人,娘娘是妃,是主子,不必与她置气。”
“你瞧她风光的,本宫进宫时,也不见有这么些个人来道喜。”
“娘娘进宫是光明正大选秀进来的,影贵人不一样,看好戏的人自然多一些。娘娘还在月子里,当心气坏了身子,落下病根儿。”
“她就是存心气我,我能如何?!”清欢咬牙切齿道。
从小到大,姐姐什么事都是让着她的,只要她说喜欢的,清歌便绝不再碰,只要她想要的,清歌便绝不喜欢,可如今,清歌居然也嫁给了她最爱的男人,这实在另她无法忍受。
“娘娘息怒。”悦暖仍是柔声细气的安慰道“别干气坏了自己。”
“你去把尚之隆给我找来。”
“尚将军?”
“我要令他帮我把姐姐杀掉!”
“娘娘,这个千万使不得!”悦暖听了,大惊失色“娘娘必是气糊涂了。影贵人才进宫,若出了什么纰漏,谁都不会好过,不如咱们如今先忍了,等娘娘出了月子,身子好利索了,再从长计议。”
清欢也是一时脑热,听悦暖劝了,便冷静下来,续又不甘道:
“那如今我就干坐着等?”
“娘娘与影贵人毕竟是同胞的姊妹,既然这许多人都去道喜赐赏了,娘娘最好便是也赏赐一些,免得落人口实。”
清欢听了,不情愿的点点头:
“你便去办吧。”
“是。”悦暖得了令,便转身下来,忽又被清欢叫住:
“慢着,你扶我起**,我亲自去。”
“可是娘娘还没出月子呢。”
“这样才更显得我姐妹情深不是吗?”清欢冷笑了一声。
清欢来到晓春堂时,正听见几个答应常在在议论,
“怪不得迷得皇上神魂颠倒,果然比梅妃美了许多。”
“就是说,我听说,当年选秀皇上之所以选用梅妃,就是因为她长得与影贵人像。”
“我也听说了,而且梅妃的‘梅’字就是当年影贵人的化名‘梅疏影’的姓!”
“真有此事?!”
“那是自然,当年小幸子在北京城里为梅疏影到处请医生抓药,被许多人看见过呢!”
“那看来就连皇上赐给梅妃的号,都是为了纪念影贵人了?啧啧啧啧……”
清欢站在原地,气的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悦暖慌忙拍拍她的背,另她不要发作,接着高声清了清喉咙。
几个小妃子回头一看是梅妃站在后面,皆吓了一跳,花容失色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