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军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清歌将它收起来,才转了个话儿道:
“对了,方才你们在说什么?是鹊意要去宫里了吗?”
“周将军也要取笑奴婢!”鹊意看着他,忽的红了脸,跺着脚道。
“快去给将军拿乳酪圆子吃,便不取笑了你。”清歌笑道。
鹊意闻言,急急转身出去。少年将军方道:
“京城传来的消息,说纳兰已经重获圣上信任,又被重用了。”
“真的吗?”清歌一听,立即露出喜悦的神情,放下茶杯,双眼寸步不移的盯住他的脸。
“真的。我自己也收到了皇上的表彰,说纳兰机警过人,深谋远虑,帷幄运筹于分刻间,胆识过人,堪当大任。”
“太好了!他没事就太好了!”清歌激动的站起身来,语无伦次的看着周培公,道
“周将军,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此人正是纳兰的知己好友周培公。
“我知道,你也在浪尖封口上给皇上递了折子,为纳兰求情。”
周培公看着喜形于色的清歌,心中忽然觉得像丢了些什么,空落落的,但仍笑道:
“公主说的哪里话,我与纳兰自幼相识,情同手足,为他求情是理所当然。”说着语调忽然一转道“这些日子,我看你虽然没说什么,但多半是强颜欢笑,如今有了他平安的消息,你也该放心了吧。”
清歌沉浸于纳兰的喜讯中不能自拔,并没有发现周培公的异常,只顺口答道:
“放心了,放心了。”
小篆灰,棋子泪,红妆画成君未回。
花白头,树满翠,潋滟水上迟迟归。
月儿破了又圆,珠帘放了又卷,相思的时日总比往常要漫长些。秋天来的时候,清歌搬到山谷中,以漫山遍野的白头花作伴,只盼时间过的快些,再快些,等明年春来,便可启程回京,见到纳兰。
虽对她而言昼夜更迭的太慢,但于有些人而言时日却是飞快。
比如周培公,比如康熙。
又是一年除夕夜。
这一年,京城和葱岭都下了雪,大雪纷纷扬扬铺在脚下,将许许多多的儿女情长软软盖住。烟花爆竹声里,又一圈全新的命运年轮向着每个人徐徐转来。
因皇后去世,康熙痛心,荒废了许多朝政。经过太后、清欢等一干人的劝导方从震痛中清醒过来,决定将洗心革面,重整朝风。于是大宴群臣,并在除夕夜将国宴和家宴融汇起来,共襄盛举。
这一日,在乾清宫的国宴殿,朝廷柱臣与**妃嫔一起,共沐龙泽,守岁除旧。
酒过三巡,与清欢同年进宫的卫常在献歌,歌喉婉转清丽,动人如天籁,众大臣赞不绝口。
康熙十分满意,高声道:
“朕有如此佳人,全靠前朝诸位爱卿鼎力治国,**才能安和祥睦,爱卿们辛苦了。”说着拿起酒鼎,高举道“尽饮此杯。”
君臣一饮而尽,康熙又道“今日诸位爱卿都在,除了英亲王阿济格,因卧病在床没有前来。”
“英亲王兢兢业业,敬君治国,就连长子罗翚凛也是疆场猛将,为大清杀敌立威,战功显赫。”十四王爷附和道。
“英亲王不但教子有方,女儿更是大家闺秀。”康熙接话道,“今日,朕正想在这里做一个媒,将英亲王的女儿罗氏许配给一位在座的重臣。”
此言一出,四座鼎沸。许多已有婚配的大臣发出啧啧叹息声,不知是羡慕还是后悔自己成家太早,而尚未婚配的年轻大臣则个个欣喜若狂,希望皇上说的是自己。英亲王不仅官高位重,门生众多,其独女罗慕意更是花容月貌,知书达理,是年轻男子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
康熙看着满座期待的讨论,十分满意,等了一会儿,方缓缓道:
“纳兰,你已二十有余,却尚未婚配,朕一直忧心于你的婚事不能释怀,今日便将英亲王之女罗慕意许配于你,你意下如何?”
纳兰是当朝的少有的青年才俊,只因年纪渐长却从不见成家立业的迹象,家里为他挑了许多官宦人家的小姐都被他一一拒绝,上门说亲的也从未断过,只是从没见过他的丝毫回应。康熙热衷于女色,也希望自己当做臣子更当做手足的纳兰早日娶妻生子,算是了了自己一桩心事,也算了了当朝诸多有适婚女儿的大臣的一桩心事。
纳兰一听,头上嗡的一响。皇上赐婚,是天大的事,他还记得清歌是怎样去的边关,起因便是尚之隆不领赐婚之恩。
可自己已经与清歌两情相悦,私定终身,若此答应了皇上赐婚,岂不是对不起她。素日里罗小姐对他的情谊他不是不知,不过因心有所属从未给过她回应,即便是自己认识清歌之前,亦从未对她动过情,因此也决不能就这样耽误了她的幸福。
众大臣随着皇上话落,齐刷刷看向他,康熙也看着有些反常的纳兰不明所以。纳兰觉出不妥,虽未及细想,但心中明白一定不能辜负了清歌,便起身跪到案康熙案前,深深叩了一个头道:
“皇上龙恩浩荡,臣受宠若惊。但请皇上恕罪,微臣不能娶罗小姐。”
此言一出,四座哗然。康熙亦未料到这一层,顿了一顿,方道:
“却是为何?”
“只因,”纳兰心想,若此时将他与清歌的事说出来,似乎并不十分妥当。但若不说,更没了退路,便狠狠心道“只因臣心已有所属,并已与那女子许下了百年好合的盟誓。”
“当真?”康熙与纳兰虽为君臣,但更如兄弟,也时常话家常,聊心事,他很了解纳兰,也知道这二十年来他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因此以为他是为了推辞据婚编造的缘由,心中有些不悦。
“微臣不敢欺瞒圣上。”
“不知是哪家女子有如此福气,你告与朕,若能与你相配,朕便不再提罗氏之事。”
“是,”纳兰想起清歌的笑,知道事已至此,也无法再遮遮掩掩了,便面含微笑道“是嘉礼公主,太常寺卿程芳朝之女程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