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装打扮完美的诠释了‘脏乱差’这三个字的冉春,在丫鬟仆人惊异目光的注视下,一边十分不雅观的剔着牙,一边装模作样的说道:“闻马东家乃是金陵酒楼商行的行头,更是此行业的第一人。可以说,这金陵是马东家的地盘,在您的地盘上,我自然要好生应付才是。所以今日来,自然是有好事找您。”
“哦?什么好事?请高人说来听听。”马太略感兴趣的说道,其实心里更多的是警惕,毕竟马太跟冉春只有一面之缘,这年头的诈骗案屡见不鲜,马太生怕中招。
冉春将沾满菜渣的牙线扔到桌子上,看着皱眉连连的马太,呵呵一笑:“不瞒马东家,我并非金陵人士。”
“看得出来。”马太随口插了一句。
“我之所以来金陵,无外乎是看中了金陵的市场。但做生意要讲规矩,各行各业到外地扩展事业,需要先加入当地相应行业的商行方可,否则不得从业经商。而无论哪里的商行,都会尽最大限度的垄断和保护当地商人的利益,因此外地人想要加入商行是很难的。所以,哪怕是我买了邳绣楼,也只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根本无用武之地。所以我才来找马东家,不对,是马行头。”冉春将昨天晚上薛良给他写在小本上,背了一晚上的话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你还别说,说出这番话的冉春,倒还真有点脱离了低级趣味,上升到了商人的大高度,这是质的飞跃。
闻听冉春一席话,马太嘴角微扬:“所以你是来求我,加入商行?当我马太手下的行户?”
冉春摇摇头,在心里默背了一下薛良教给他的话,然后言道:“非也,咱们做生意的讲究个人脉,尤其是出门在外,更应该以结交朋友为重中之重。所以我打算将邳绣楼租给马行头,也算是交马行头这个朋友了,以后进了商行,还请马行头多多照顾。”
马太没料到冉春竟然会这么说,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兴趣高涨道:“你打算租多少钱?”
冉春不假思索道:“一年两万,一期最低十年。”
这个价格不多,甚至说有点少,属于合理范畴之内的人情价。毕竟如果太少的话,免得对方起疑心。毕竟邳绣楼那块地皮可是黄金地段,只要经营得好,一年少说赚个五六万两银子,这还是纯利润。除去租金,那也是三四万两,比马太其他的酒楼赚的还要多。
马太低头思索片刻后,郑重其事的问道:“此言当真?”
冉春拍着胸脯:“必须当真,若是糊弄马行头,岂不是自己把自己锁在金陵市场的大门外面?若是马行头担心,咱们大可以现在就签下合约。”
一听这话,马太便不再犹豫,立刻呼人来准备笔墨纸砚,将合约写的极其工整。就在即将写完的时候,冉春来了一句:“为表结交马行头的诚意,请加上一句,期限未满之际,双方任何一方不得单方面解约,否则赔偿对方各项损失共计十万两银子。”
“好!”马太根本没多想就写了下来,毕竟这句话怎么看都怎么像是对自己有利的。说实在的,马太还担心冉春会中途解约。
契约写好,送交官府登记入册,一式两份,冉春便带着二十万两银子欢快的离开了。
傍晚时分,薛良等人坐在冯家正堂品茶,当冉春将房契地契以及两份合约送到薛良手里的时候,薛良露出了笑容:“鱼儿已经咬钩了,就等着收杆了。”
其他等人并不了解薛良的全部计划,陈忠国看了一遍马太的合约,疑问道:“十年租金二十万两银子?这很合理啊。我还以为你要剑走偏锋,做一些不法之事……”
薛良将合约收好,轻笑道:“我是那样的人嘛。我赚钱,一不偷,二不抢,凭的是智慧。”
“智慧?”陈忠国眉头一皱,似乎听出了什么端倪。
“你是要骗?”杨连亭一语道破玄机。
薛良白了杨连亭一眼,没好气道:“好话不会好说?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变了味儿。这是智慧,是智慧!”言罢,薛良看向陈忠国,略有尴尬道:“陈大人,接下来就要由你出马了。”
“我?”陈忠国没想到自己也是薛良计划里的一环,略有惊慌道:“薛良,这里可是金陵,不是松江县。或许在松江县我可以只手遮天,但在金陵,我什么都不是。你若是让我用官位压人,或是给他们穿小鞋,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薛良耸耸肩:“你听我把话说完。你不用做太多事,只需要去和你的上峰打个小报告,说是孙慕白卖邳绣楼没有上报官府,偷税漏税便可。无论是孙慕白还是马太,买通的都只是场务的官员,而你直接上报给金陵的知府的话,那这事儿就不是场务那些官能掩护的了得了。”
“这……”陈忠国有些为难。
薛良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事成之后,我给你一万两银子。”
“何时上报?!给我个时间便可!”刚才还犹豫不决的陈忠国,一听有一万两银子好处费,立马像变了个人似得,果断干脆的令人咋舌。所以说,没钱,别和这些当官的谈感情;有钱,处处都是感情。
薛良让陈忠国越快越好,最好是今天晚上回公馆的时候,就把这事儿搞定。
有一万两银子作为动力,陈忠国也顾不上喝茶了,立刻动身回公馆。
等陈忠国离开以后,杨连亭和冯百桥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薛良。杨连亭开口问道:“薛良,先不说这里是金陵,强龙不压地头蛇。单说这事儿的做法,是不是有点不妥?毕竟君子不取不义之财。”
一听这话,薛良笑了:“君子?你说的是谁?莫不是冯先生?”
闻听此言,冯百桥和杨连亭都是一愣,显然是没听懂薛良的意思。又觉得,是薛良没有听懂他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