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冷清没回来。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没有踪影。姜颜想要出去找找,而且她心里模模糊糊清楚是什么原因。
冷家是个大家族,也是个腐朽掉的家族。几百年的污秽沉积已经让这个家族的里子烂光了。
本应该早就坍塌的世家,却在三十多年前出了个冷易辰。杀伐果断,眼光独到。硬是剜掉了自身的腐肉,让这个家族重新复苏,发出新芽。
可惜姜颜明白,这只是假象而已。冷易辰太激进,也努力的太迟了。抛去以前的坏掉的东西,固然有助于新的东西的成长。可是也不能如此彻底。难道他以为以自己的一己之力,可以撑得起整个家族吗?
姜颜想不明白,可她却不想放弃弄明白。对冷清的感觉变化后,她不希望这个孩子出事。或许,她可以从那个女人那里开始…
等到天黑,趁着夜色,姜颜去了‘主母’房间。
外室内有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守着,室内却没见人影。
“没人?”姜颜摸摸下巴,“这么晚了,这女人难道去冷易辰哪儿了…咦?有人来了!”
婆子听见开门声,急忙上前察看。看清来人的样貌后,才算松了一口气。“夫人,您回来了!”接过冷夫人身上的披风,伺候她坐下。旁边丫鬟端来一杯热茶。
冷夫人摇头,让丫鬟把茶放在桌子上,然后吩咐道:“去给我打点水。”
“是!”
没一会丫鬟就将水打来,婆子支开两个丫鬟,自己服侍冷夫人净手。待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小声开口说道:“夫人,账簿的事,良少爷怎么说?”
冷夫人细细抿了一口茶,神色暗沉的说道:“哼,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跟我较劲。等这次的事了了,也就轮到他了。至于事情…”她停下来,得意的笑了笑,“事情倒已经办好了。就等人往坑里跳了。”
婆子面色犹豫,吞吞吐吐的说道:“夫人,这么做…好吗?”
“嗯?”冷夫人眼角挑起,斜了眼婆子。“张妈妈这是在指责我?”
“夫人别生气!”张妈妈急急跪下,猛扇自己一耳光,恳求道:“别和我这不懂事的计较。伤了身子就不值得了。”
过了一会,冷夫人放下手中的杯子,柔声说道:“张妈妈这是何意,快起来吧!对了,夫君今天过来了吗?”
张妈妈慢慢起身,放下心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后背湿透了。整理好语气,回答道:“没有。”想到刚才的事,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听说还去了那人那里送药。”
哗啦!一阵脆响。气急的冷夫人挥袖将桌上的杯子扫到地下。尖声骂道:“真是个不要脸的,我看他是那一顿打还没挨够。”
张妈妈惊恐的虚捂住冷夫人的嘴,“夫人噤声,小心隔墙有耳啊。”
不知道是不是张妈妈的话起了作用,屋内的人不再说这件事。
姜颜听了半晌,确定不再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转身离开。
“账簿?挖坑?”一下下敲着桌子,姜颜心里开始盘算,“良少和冷夫人之间肯定在合谋一件事,不然这两个人不会凑到一块去。至于要坑的这人是谁…冷清?”
想到听到的那些细节,姜颜缓缓点头。却还有些疑惑,“如果是冷清的话,账目确实是个很好的东西。只是他们想怎么弄呢?”
这个问题是关键,可惜姜颜想不出来。冷府的账目是由冷清管理,而冷清是个喜欢事事亲为的人。冷易辰每半月也会查看一次。半个月他们能折腾出什么大事,还是在冷清自己的眼皮底下。
姜颜烦燥的敲头,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憋屈。
“姜颜?”冷清回来便看到个正在自我折磨的人,好奇的问道:“你在干吗?”
姜颜瞪了冷清一眼,要不是为了这家伙,自己会这么烦吗。
冷清下意识拽下衣服,这是他不知所措的小动作。
“睡觉!”姜颜气冲冲说完这句话,就回了檀木珠。
这已经是第二次这么听到这么苦大仇恨的睡觉了。冷清低头,在原地站了站,之后转身去休息,放弃了想向檀木珠倾诉的想法。而姜颜准备等冷清睡着之后,去趟良少爷那里。
朗月当空,终于忍不住的姜颜偷偷跑了出来。不知道老天是在帮她还是在考验她,到那的时候,良少爷居然也没睡觉。一个人闭着眼思索,然后在纸上写写画画。姜颜在窗底等了足足有三个多小时,才等到人家完工。
看到良少爷把那些纸张藏在一个盒子的夹层里,又把盒子摆在很显眼的地方,姜颜眯起眼睛,肯定的说道:“有问题!不过,那东西是什么。”
幸好姜颜如今有点冷热不侵的意思,不然以初秋晚上的天气来说,还是有点会冻感冒。正准备到门口,开门进去的时候,姜颜突然呲牙停了下来。偷东西和偷听可不一样,后者只需要自己竖起耳朵就好,可前者却要动手。假如有个机关什么的,不就惊动人了吗?
姜颜这会恨自己怎么没学点符咒,法术什么的。以往打架只靠速度和拳头,弄得现在自己这半个修真者,被这些个凡物困住。开动脑经,某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真让她想到一个办法。
回到窗前,姜颜运气与指尖,慢慢透过窗户进入房内,盘落在良少爷的耳蜗内。成功了,姜颜喜形于色,这下绝对不会听见什么了。为了保险起见,姜颜用真气做了一个结界似的东西,将良少爷包住。
做完之后,姜颜第一次有了运功过度的疲惫感。
姜颜开门进去,偷出放在盒子夹层里的纸张。摸摸狂跳不止的心脏,第一次做贼,还有点小兴奋呢。
可等她把东西拿到手后,立马被吓得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木愣愣的低声自语:“妈呀!他们这是要把天给捅出个窟窿啊!”
纸张上赫然是冷府与官家之间的粮食交易,一笔笔账目,明暗两份。越看越震惊,越看越害怕。姜颜不自觉回头,冲那张正太脸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