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府与往常不同,气氛异常凝重。
林老爷自然是坐在主人位,而林大太太则是坐在他的身侧,左手边第一顺位是林二太太的位置。除了尚还不怎么懂事的林家智,就连林家蕙也被叫了过来。
林家蕙一踏进大厅门就看见自己的兄长正当着众人的面跪立在大厅中央,四周一片寂静,甚至连一向温和的林大太太表情也是有些怒意。
“这是怎么……”原本想要问的话最后在看见林老爷难看的脸色之后打住,林家蕙默默看了跪着的林家桦一眼,然后又看了林老爷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她认为为好说话也最温柔的林大太太身上,问道,“娘,发生什么事情了,哥他做错什么事了吗?”
“唉哟,这回你哥可是不得了。”还没等林大太太回答林家蕙的问题,早就在旁憋得受不了了的林二太太就立刻开始嚷了起来,“要我说啊,这家桦还真是有出息,这还没成亲呢就先急着给林府添孙了。”
林家蕙一听,诧异地望向林家桦,问道:“哥,难道你和童雨田那个女人……”
“家蕙。”林家蕙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大太太给沉声打断。冲林家蕙悄悄使个眼色,林大太太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林家蕙也识趣,知道现在气氛不对她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默默在一旁坐下,静观其变。
见所有人到齐,林老爷环视了下四周,最后直直望向跪着的林家桦,沉声怒道:“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说一次,你……你把刚刚对我说的话当着所有的人再说一遍。”
“我想迎娶柳絮茹为妻。”林家桦再一次说道。
无论是不是发生昨晚的事情,林家桦都已经下定了这样的决心,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就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了,事到如今他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动摇。
“你这个逆子。”林老爷气得一把端起了手边的茶杯,眼看着手中的茶杯就要被甩手丢出去,林大太太眼明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眼神恳求地看着他,小声道:“还望老爷息怒。”
林老爷盯着林大太太看了半响,最后鼻子一哼,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磕,指着林家桦说道:“你这个混账东西,现如今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竟然还敢想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说过,今生只娶柳絮茹一人,不管有没有发生昨天的事情,我都是这个说法。”
“你……”其实,林老爷真正生气的并不是林家桦与柳絮茹未成婚便先行了房事,而是气林家桦的态度。
今早,林家桦一回来便就直接到林老爷面前请了罪,接着便开口恳求林老爷同意他尽快迎娶柳絮茹过门。
本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林老爷自然不会放任不管让林家桦做个始乱终弃之人。但是,他当时也问了林家桦:
要娶可以。但,怎么娶,如何娶?
林家桦自是明白林老爷话中的意思,当下就立刻表态,说道:“今生我只娶柳絮茹一人为妻。”
这是林家桦之前就对林老爷提过的话,当时林老爷便没有同意,甚至还将林家桦赶了出去。现如今林家桦又旧事重提,而且态度还比先前一次更加坚决,这才惹得林老爷大怒。
若是林家桦并非一口咬定自己只娶柳絮茹一人,又或者他稍稍提及一下童雨田,林老爷都不会如此生气。他从以前态度就很明确,童雨田是他认定的儿媳妇,要娶柳絮茹可以,童雨田也必须得一起娶。
但现如今林家桦却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要迎娶童雨田的意思,甚至还打算擅自取消他和童雨田之间的婚约,这如何不让林老爷生气?
眼见林家桦态度坚决,丝毫不想退缩,林老爷这才动怒召集林家所有的人行家法,所以便出现了此刻的这一幕。
原本,林老爷是指望自己动用家法之后能够让林家桦稍微有所忌惮从而改变他的心意。可谁知林家桦这一次却是吃了秤砣贴了心了,说什么也不改变自己的想法,态度远远比过往的每一次与林老爷之间的争吵都要更加强势甚至是坚决,纵使事到如今他也依旧还是丝毫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心意。
林老爷看着心中那叫一个怒,正欲发作,却被一旁的林大太太抢了先。林大太太知道此时林老爷一开口定然就是要惩罚林家桦,护子心切的她立刻就抢在林老爷发话前开了口,对林家桦说道:“家桦,你怎会如此糊涂,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是知错还是不知错?”
林大太太这自然是在替林家桦找台阶,他若是认了错,她便也好在林老爷面前替他说上两句好话。否则,纵使她再如何爱子心切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
此时的林家桦倒是没有去想这么多,他知道林大太太是想护着他,但在这件事情上面他既不打算被包庇也不想逃脱自己的责任,更加不想放弃自己的坚持。只听见他认真而坚定地说道:“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时糊涂犯下这样的错误来。但,我喜欢絮茹,我对她的感情都是真的。我要迎娶她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现在是我的人我毁了她的清白,而是因为我爱她,纵使没有发生昨天的事情我也依旧还是会迎娶她。要问我有没有错,昨晚的事情的确是我的错,但……我跟絮茹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错。”
听着前面的话,林大太太还悄悄松了一口气,至少林家桦这样老实认错的态度也让她好在林老爷面前求两句情。可听到后面,林大太太便不由又紧张了起来。
林老爷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如此动怒这一点林大太太是心知肚明。若单只是柳絮茹的事情,也许林老爷的确会生气会责骂林家桦一顿,但却并不至于会生气到要动用家法。可林家桦口口声声说今生只娶柳絮茹一人,这便是触怒了林老爷的关键。
这几年林老爷对童雨田的赏识和栽培,林大太太是默默地看在眼里。她当年的确给了童雨田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自己争取自己的命运的机会,所以这几年来她一直在静静地看着童雨田的成长,她想看看童雨田一个弱女子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老实说,童雨田的表现让她很惊讶,也大为赞赏。只是……童雨田却忽略了一点,她如此深得林老爷的喜欢,这只会让她在林府越陷越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