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回宫。”华琉玥起身,走了出去,墨染跟在后面。
回到了露华宫,华琉玥屏退了一众丫鬟,只留下了墨染一个人。
“把册子拿出来吧。”华琉玥坐在桌边,开口道。
墨染双手把册子放在华琉玥面前,并且细心地点了支蜡烛。
华琉玥细细地翻看着,一共三本册子,都记录着各个官员的贪污具体数额,华琉玥仔细地算了一下,这些贪污的银两加起来竟然有两百多万两,据自己所知,泸州赈灾银两总共才三百万两白银,这些官员竟然贪污了三分之二还多。
而这涉及到的官员更是多,大大小小、零零总总的加起来,竟然包含了小半个户部的官员和大半个泸州的官员。
除去户部和泸州的官员,大大小小的京官竟然也有不少,只是,华琉玥终究还是个深宅女子,一时还分不清这些官员都是哪些党派的,只能先把这些名字记住。
“墨染。”华琉玥叹了口气道。
“是,县主。”墨染低声应道。
“依你看,我该怎么做?”这个时候,华琉玥还真希望能有个人给自己些意见,告诉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
墨染想了想,道:“不若,把这东西交给太子殿下或者大少爷?”
华琉玥摇了摇头,自己不是没想过这样做,只是,不可以。
华琉樽是**这毋庸置疑,自己同五皇子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五皇子和太子一母同胞。镇远侯府虽然站到了太子一队,可当今圣上还正值壮年,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把赌注押在太子身上。
更何况,自己可是想接替长公主的位置呢,长公主可是保皇党,太子和三皇子,哪一个又能比圣上牢靠。
最最重要的是,自己还分不清这名册上的人都是哪一党派的,在没分清名册上的人都是什么势力之前,这名册谁都不能给。
不,能给一个人,那就是,皇上,只是,若是给皇上,自己一个后宅女子,是不是沾染朝堂沾染的太多了?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好了。华琉玥合上册子,低声道:“收起来吧,放个妥帖的地方,不要让任何人看到,然后,叫月饼进来服侍我休息。”
“是。”墨染小心的把册子包好,收到衣襟里,退了出去。
少顷,月饼进来服侍华琉玥更衣。
第二天一早,墨染快步走到里间,对华琉玥低声道:“县主,大少爷来的家信。”
家信?自己昨天才从府里过来,能有什么事需要写家信,除非,宅子出事了,端木樵?
想到这里,华琉玥开口道:“都下去吧,墨染留下。”
待屋里只剩下墨染后,华琉玥打开了信,信上只有一句话:阿樵服毒自尽身亡。
华琉玥一瞬间白了面色,沉声道:“端木樵死了。”这是,他们给自己的警告。
“这……”墨染失声道:“县主,怎么办,只要名册一天在您手里,您就有危险。”
“是,所以,要立刻送出去。”
“只是。”墨染有些迟疑:“暗中一定有人盯着您,若是送出去,恐怕……”
“这天下,总有一个人是让他们忌惮的,服侍我更衣,我要去求见皇上。”华琉玥沉声道,这个当口,自己也顾不得后宅女子干政了。
“是。”墨染连忙出去叫了月饼进来,两人一齐服侍华琉玥更衣。
换好衣服,华琉玥带着墨染和月饼朝着御书房走去。
“参见璟和县主。”御书房门口,守门的小公公向华琉玥行礼。
“劳烦公公给通报一下,璟和县主有要事求见皇上。”墨染往小公公手里塞了个荷包,笑道。
小公公捏了捏荷包,就进去通报了。
华琉玥端庄地站在殿前,脸色却有些不正常的白,那些人杀了端木樵是为了给自己警告,就证明自己在宫中他们还是有些忌惮的。
只是,皇宫固然戒备森严,却不是万无一失的铁桶,若是皇上不见自己,自己今晚可就危险了。重活一世,自己还是第一次性命受到威胁,这种感觉当真算不得美妙。
华琉玥在殿门口等了许久,腿都有些站麻了,心也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这时,李公公走了出来,笑吟吟道:“县主,皇上请您进去说话。”
华琉玥点点头,笑道:“有劳公公了。”
“不敢,县主这边请。”
“璟和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华琉玥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磕头行了个大礼。
“起身吧。”皇上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谢皇上。”华琉玥依言起身,微低着头,这是自己第二次进御书房,真的有些招人烦了呢。
“璟和求见朕,是有要事?”
“是。”华琉玥从怀中掏出名册,双手托起与眉齐平道:“臣女有要物呈上。”
皇上点点头,李公公走下来接过了名册,华琉玥放下双手,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皇上从李公公手中接过名册,翻看了几页,便沉下了脸,开口道:“这是何物?你从何处得来?”
“启禀圣上,这是臣女昨日偶然得来的贪污泸州赈灾银两名册。前些日子,臣女偶然买了乔装成卖身葬父的灾民的泸州前任州牧端木宁之子端木樵,昨日,臣端木樵求见臣女,将这名册交给了臣女,说是端木宁记载的泸州赈灾银两的去处。”华琉玥简明扼要地交代了事情经过。
皇上微微点头,继续问道:“你可看过这些册子?”
华琉玥朗声答道:“看过。”
皇上的声音带上些许笑意,道:“你倒是诚实。”
华琉玥却笑不出来,沉吟了一下,答道:“臣女今早接到家中来信,说是端木樵昨夜服毒自尽了,臣女想,总要知道究竟是哪些人想要害自己姓名,便看了那名册。”
皇上的表情严肃下来,继续问道:“你就没想过把这名册交给太子或是华琉樽或者镇远侯?或者,自己打探,好分清楚孰善孰恶,孰是孰非?”
皇上已经说的如此明白,华琉玥亦不再装糊涂,正色答道:“皇上,这天下是您的天下,只要您在,璟和便不会把任何东西交给别人,并且,请容璟和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只要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还记得自己是大熵、是您的子孙,便没有什么善恶,天下能者居之,历史永远由胜利者书写,又哪里有什么是非。”
“呵,你这话还真是大逆不道。”皇上厉声道。
华琉玥跪下,不说话,大殿内一片寂静。
少顷,皇上又开口道:“不过,你说的对,善恶是非,又哪里有什么明确的界限,只要,他们还记得是大熵的子孙。”若是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顾着争权夺势,做些危害江山、百姓的事情,这善恶是非就要分的清楚明白了。
皇上这话,像是在对自己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华琉玥便没有开口。
大殿内又是一阵沉默,许久之后,皇上缓缓开口道:“你下去吧,无事便不要出宫了。”
“是。”华琉玥行礼退下,这事,应该算是解决了吧。
希望皇上能震住这些人,不要让他们乱来。自己在宫里,也许是安全的,可是镇远侯府,女子香,却并不安全。只是,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而已,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这是第多少次了,自己觉得这样无力,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甚至,连自己的保护不了。
华琉玥离开后,皇上缓缓开口道:“小李子,派些暗卫保护璟和。”
“是。”李公公应声退下。
“等等。”皇上思考了一下再度开口:“命徐德恒加强夜间巡逻,另外,再派几个暗卫盯着镇远侯府和女子香。”
徐德恒是京城禁卫军统领。
“是。”李公公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