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呐，我的确足够自私。”清冷声线带着微微笑意，似乎缀着冰雪的梅花散发出的冷香。
静静注视着宋白从自己面前走过去。少年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套头连帽衫，衬得小脸格外白净，只是眼底的黑眼圈有些重，一些青色的胡茬也冒了出来，头发被揉的凌乱，黑色宽松的牛仔裤，松松垮垮，脚上踩着拖鞋，看上去有些颓意。
古乐弯弯唇角，笑意却未抵达眼底，叹息一般轻声道，“我还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他挺有意思。”安康笑道，他视线从逐渐远去的宋白背后移开，落到自己身边的女生身上。
墨色长发及腰，用了暗绿色绸带松松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落鬓角，一袭暗绿色长裙，宽袖窄肩，系了白色缎带的腰肢盈盈一握，身体纤薄而挺直，气质清雅而疏离。
只是……
安康微微不解地蹙眉。察觉到他视线的古乐回过头，纤眉黑眸，白肤粉唇，五官清秀，却也只是清秀了，较普通人顺眼些，却完全不是那日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一种清艳妍丽。差别之大，几乎一个是路边野兰，一个是堂上名卉。
女子还有不爱美的么？
古乐见安康瞧着自己，神情有些不解，微微笑起来，抬手将滑落的发丝撩起到耳后，开口直接道，“女为悦己者容。”
安康一时无言以对，只好苦笑。
古乐不以为意，向他道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呆立了半晌，安康嗅了嗅空中残留的花妖特有的淡淡体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无奈，“我有这么讨厌么……”
古乐并不讨厌安康，反而因为同为半妖，她很愿意和他亲近一些。
只是，牡丹交给她的任务却是要求两人以恋人关系相处。又知道安康的寿命较普通人也长不了太多，本身也没有多少实力，她明白安康的妖怪父亲是想要把一个妖怪绑到安康身边看护安康的心情。但是，她不可能把宋白弃置一旁。
既然如此，那么划清界限是最好的做法。
不过，在知道那个树林遇到的美少年就是她要保护的人的时候，古乐心里莫名松一口气。也许，是潜意识觉得这个少年容易相处些，也更容易理解她的决定。
想到牡丹，古乐垂下眼帘。
那天晚上，她的身体确实已经死亡，但是她的意识还在。然而那种血肉被硬生生腐蚀的刻骨痛楚，却让她几乎无法保持清醒。她能听到牡丹和宋白的交谈，却反应不过来。直到牡丹跪在宋白面前，重重地磕头。她何德何能，有牡丹这样的朋友！
牡丹说的话，一句一句被听清楚
古乐又怎么不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要放手又是另一回事。人人皆知相思苦，人人皆害相思苦。
牡丹毁去了她已经死亡的人类身体后，并没有离开这所大学。古乐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温暖的力量托着，和牡丹一起腾上了夜空。
不再是金发蓝眸，她一头墨色长发肆意飞扬，黛眉朱唇，琼鼻雪肤，眸光如水，眼角妩媚地微挑，漾着粼粼的妖娆。她眉眼间风情万种，红唇微启似乎等待谁一亲芳泽。
只披了一件粉色纱衣，香肩半露，双手轻轻捉住胸前纱衣，却还是袒露出脖颈下大片雪白肌肤，莹白双腿大半被粉色纱裙遮住，却是若隐若现，完全露出的莹润小腿和秀气玉足，楚楚可怜。那纱裙紧紧贴在了她身上，更是将女子曼妙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
“古乐，我都快忘记自己长什么模样了……”
粉色牡丹花瓣翻卷如雾，牡丹此时身披一件宽大衣袍，将她整个人笼罩的严实，眼角有闪烁的泪光，格外让人怜惜，一头青丝披散在衣衫上是凌乱的美感。捏着衣襟的白嫩手指，露出半截的雪白脖颈，红润柔嫩的唇，却是能勾引出人心底最深的蹂躏欲望。
“他们骂我是妖妃，哈，我本来就是妖啊……”
妖物，一般称为妖怪，可是花精树灵一类植物类妖怪，却往往被称为妖精。
古乐也渐渐察觉到自己外表的变化，她相貌本不出众，却是在体内杜若花妖的妖力觉醒后，一日一日变得妍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过于美丽惊艳的外貌，有时候却意味着麻烦，甚至，意味着灾难。
古乐在牡丹的帮助之下，重新塑造出身体之后，刻意选择了自己以前的模样，正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而牡丹，则是有些悲凉地道，“古乐，你比我看的通透。只是，你还是太天真……”
古乐站在教学楼外，抬头望着这栋高大的建筑物。这会儿，田甜应该在三楼上选修课。就快要下课了。
小女生手里拿着笔，一下一下戳在笔记本上，雪白纸页上已经有几个黑点和许多扭曲的线条。她梳了高马尾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栽一栽的下落，发带绑的蝴蝶结也一晃一晃。
最后猛地向下栽了去，她一惊，本能地睁开了眼。急忙直起身子，揉揉眼睛，无法遏制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有泪花闪闪烁烁。
田甜要困死了。
她打完哈欠，泪眼汪汪地看向黑板，老师还在刷刷刷地写着化学方程式。她是文科生啊，谁知道这门选修课会讲这些东西，这效果完全是在听天书。
而坐在和她隔看一个过道的一个男生，正刷刷刷地记笔记，听见旁边女孩子的叹气声，看了她一眼，看见小女生一脸眼泪汪汪苦不堪言的表情，他笑出了两个小酒窝。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取笑了，田甜又打了一个呵欠，低头想看看卧在她双腿上的灰猫，却看见了自己穿的黑底白点的百褶裙。田甜眨眨眼，揪了揪自己带了白色蕾丝花边的裙子，她没有眼花。
裴裴跑哪里去了！她打瞌睡之前，它还在她腿上卧着睡觉啊！
而等在外面的古乐，则看着面前的灰猫扬了扬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