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乐微微笑，笑的云淡风轻，她望着萧灯，漫不经心道，“我只是在想割腕能不能死人。”
小小少年有些愣怔，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古乐会说这么一句话，他哼一声，看向古乐怀里的女孩子，皱起眉头，“你把她怎么了？”
女生清冷黑眸定定地看过来。
在那微凉的视线里，萧灯有些不自在，好吧，他说错话了，那个女孩子应该是古乐的朋友，古乐应该是救了她。他抬手把牛仔帽帽檐往下压了压，挡住自己小半张脸，挡住小脸上不自然的神情，撇了撇嘴，开口道，“你说你要毁掉妖族研究中心？”
颔首，古乐低下头，看着怀里似乎沉睡的田甜，声音轻轻，“对，毁掉妖族研究中心。”以及人类研究中心。
这样一来，人类与妖怪之间就算对立，没有足够的力量，彼此之间的矛盾也不会太过尖锐激烈。失去了爪牙的老虎打架，就和绵羊打架一样了，不足为虑。
“如果你代表人类研究中心来和我谈条件的话，请等我把田甜送回宿舍。”古乐抬起头，看向萧灯，她说完话，不等小正太回答，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萧灯抬高帽檐，一双清亮的黑眼睛望向女生消失的地方，视线落在水泥地面上，小男孩嘟囔道，“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身为一个妖怪——就算是植物类妖怪，那也是妖怪——怎么反而会想要削弱自己阵营的势力呢。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一双深蓝色帆布鞋踩到那块水泥地上，萧灯下意识向上看去，黑色长裤包裹着笔直双腿，黑色长款外套上一排银色纽扣泛着光，仿制服的款式，肩上袖口处都钉有银色纽扣，翻起的立领衬出肤色的白净，眉眼清秀，黑色发丝有些长了，额前的刘海略略挡了下那双平和安静的墨色瞳眸。
是一个看上去虽然有几分帅气，却还是掩不住文弱温雅气质的少年。并不认识，于是萧灯转开视线，望着不远处的灌木丛，那灌木已经有些枯萎了，细小枝叶干黄，看上去凄凄的。
萧灯转过了头，没有看到那个少年右手指间夹着一枚雪白棋子，那枚棋子正在散发着莹莹的白光。
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等古乐回来，萧灯面前出现一抹影子，他抬起头，却是那个少年正从他面前走过，一阵风吹起那人半长不短的黑发，一片落叶被风挟着从少年面前飞过，少年伸出手，捏住了那片落叶。
萧灯睁大了眼，盯着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很厉害啊，能一下子捏住从自己面前飞过的叶子，那要很精准的判断力和很快的速度吧，尤其是刚才那阵风还挺大。
高手在民间啊。
“看什么呢？”清冷声线响起在耳边，一股浅浅暗香氤氲开来。
看向身边出现的女生，她头发梳起高马尾，一张清秀面孔上笑意浅浅，神色却是懒懒的。古乐似乎换了身衣服，现在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翻领，双排扣，掐腰的设计显出纤细腰肢来，荷叶边的下摆，黑色窄脚裤，牛仔蓝高帮帆布鞋，干净利落而不失大方。
等等。
萧灯眨眨眼，他看着古乐，“我刚才看见一个男生，你和他穿的情侣装哎。”
“穿衣风格一样吧。”古乐不以为意，她是因为田甜身上的血沾到了她衣服上，所以才换了一身。伸手掀下萧灯的帽子，扣到自己头上，刚刚好。古乐轻快道，“走吧，找个地方，我们具体谈下。”
“喂！我的帽子！”萧灯跺跺脚，追上已经走远的女生。妖怪的思维方式就不能正常点吗！
懒洋洋靠在长椅上，古乐细白手指捏着头上牛仔帽帽檐，斜斜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萧灯，“你不觉得你的帽子和我的鞋子颜色很搭吗？”
萧灯看都不看看她，双手放在脑后，也靠在长椅上，视线投进远处的天空，“你确定要毁掉妖族研究中心？”
摘下帽子，扣到小男孩头上，古乐“嗯”了一声。她也抬头看向天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帮我确定妖族研究中心的具体地理位置，帮我进入妖族研究中心。如果你们不帮我，我就把人类研究中心毁掉。”
“你哪里来的信心？”萧灯看古乐一眼，眼神有些不屑。
古乐直起身子，把自己一根手指伸到萧灯面前，萧灯尚未开口，就看见那根细白手指指尖爆炸开来，说是爆炸并不准确，因为并没有血肉模糊，而只是简单的似乎解体一般溃散，不过指尖似乎有一个小小结界，那崩溃只局限于那小小结界之内。
于是萧灯看着那失去指尖的手指，在他眨眨眼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什么意思？”萧灯不明所以。
古乐叹口气，“破坏公物不好。”话虽这么说，却是俯下身，指尖按上了水泥地面。
萧灯看着那细白手指指尖像刚才一样溃散，坚硬水泥地面随着指尖一同崩溃。
小男孩目瞪口呆地看着露出一个深洞的地面。那圆圆的洞口目测有半米的直径，斜着看过去能看见侧面一层水泥下面的土壤，俯视则是黑洞洞的，深度大概两三米。
收回指尖，古乐吹了吹，指尖恢复如初。散漫地重新靠到长椅上，女生目光望向广场中央的时光塔，语速缓慢，“这种力量应该足够吧。只要我能够进入妖族研究中心，我就可以毁掉那里。而且这种毁灭，无法用妖力修复。”
“所以，这个洞，你给填好吧。我要去图书馆呆一会儿。”站起身，女生慢慢走开。
萧灯把视线放到远去的那抹纤细身影上，还是有些震惊。不仅仅是为了这种毁灭性的力量，更是为了古乐近乎自残的行为。如果他想的不错，古乐应该是要以全面崩溃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来摧毁妖族研究中心。即使她可以重新恢复，也必定要付出些什么。
小男孩稚嫩的脸庞上，满是难以置信。他理解不了。他完全理解不了古乐的做法。这只花妖知不知道她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是不是觉得她疯了？”一个柔和的嗓音轻轻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