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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枯骨坟茔、兽皮妖风

与此同时,新月洲南域中央,距离博望城近乎万里之遥的天屋山脉。

此地终年云山雾绕,灵气氤氲,隔绝仙尘,凡人只知其为生命禁区,殊不知,这里正是世人无不向往的求仙觅道之所——漠河道派山门所在.

这日,一个身穿臧红色道袍,脚踩芒鞋的红脸道人,从云霄峰顶的大罗宫飞了出来。

这道人面甚威严,手持金卷,眼神精火厉芒一闪,足下立刻浮出两团炽白明焰,圆坨坨如轮,旋转不休,眨眼发出一声鸣叫,似鹤唳,似鸾鸣,随即托着道人飞速向西。

道人来到一处光秃秃的的山峰,突然停住,也不扣山门,直接大喝一声:“傅宪宗,速速给本座出来。”

白茫茫的声波一圈圈落下,打得下面这座山峰轰隆隆的摇晃起来,不多时,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紫眸长须的威严男子带着一脸怒容冲天而起,不过当他看清来人之后,立时大惊失色的挤出来一丝笑颜,“原来是掌教座下的明轮师兄大驾光临,傅某有礼了!”

“哼!”

明轮道人冷哼了一声,语气生冷道:“你们傅家的大礼本座可承受不起。奉掌教法旨,这趟招纳博望城散修弟子事宜,就由你我一同处置,若无疑问,便即上路吧!”

傅宪宗微微讶异,见其脸色愈发难看,小心翼翼道:“明轮师兄,小弟凡间的家族便在博望城,这次的任务自是义不容辞。不过,小弟有个疑问…..宪宗与师兄只有过数面之缘,似乎也不曾得罪过师兄,不知师兄为何对我心有不满?”

明轮道人闻言怒极而笑,“好!好!好!你还敢揣着明白当糊涂是吧!你们忠武侯府果然胆大包天,如此朝秦暮楚,莫非以为背靠朝廷,就可以不把我们漠河派当回事儿?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厉害!”

傅宪宗彻底傻眼,“师兄!等等……等等,什么朝秦暮楚,小弟闭关近十年,对于家族之事并不了解,其中是否存在误会?师兄即便是要处罚我,也请给个明白话啊!”

“你果真不知情?”

“师兄明鉴!在下自从入了道门,对于凡尘之事实在无心多管,的确不知情啊!”

明轮道人见其不像是虚言诓骗,脸色稍霁,随即便把白云门和铁骨宗突然插手此次散修大会的事情一说。

傅宪宗听罢,立刻火冒三丈,“这帮不晓事的畜生,居然敢这么做?师兄放心,小弟定会找出始作俑者,对他施加严惩,给宗门一个交代。只不过,白云门和铁骨宗那边…….”

明轮道人无奈摇头,“事已至此,那两方是不可能得罪的,谁让我派诸脉弟子在近百年的几次大比中如此不争气,显露出式微之态呢?”

“不过,等到下一届五域会盟之时,朱师叔门下的碧灵儿,闫师伯门下的魏子都,苍老祖座下的颜瞳等新晋天才弟子也差不多能够独当一面了。哼!到那时候……咱们就有仇报仇,把冤报冤,一切都连本带利讨回来。”明轮顿了顿又道。

傅宪宗也是大点其头,对于这几位身具天赋神体的新晋弟子,他也有所耳闻,的确都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超绝天才,真龙之资。若是真如明轮所说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的程度,那凭借他们,漠河派非但能够一雪前耻,甚至于恢复数代以前和新月洲第一大派圣元宗一争长短的势头,都不无可能。

当然,这里边的变数太多,谁也不敢断言什么。

明轮道人也很清楚这个道理,转瞬便颇有点沮丧道:“可惜眼下只能忍气吞声了!”

傅宪宗闻言,眼神幽芒一闪,故意曲解其意道:“不错!古语有云:小不忍则乱大谋。师兄你说的简直和古时圣贤如出一辙。成就大事就是需要师兄你这样气度!以师兄你的见识韬略,放在乱世,就是一代雄主啊!”

“师弟!这可不能妄言!”明轮道人连连推拒,只是眼神细微变化,还是将其十分受用的内心暴露了出来。

傅宪宗察觉此点,更是一本正经道:“师兄有谦谦君子之风,这也是古代圣贤的德行啊!我欲学我祖上,做一做从龙功臣,今后我定以师兄您马首是瞻,还望日后能够得到师兄的提携。”说罢便倒头就拜。

明轮道人修行固然是厉害,但哪见过这种路数,当即便吃不住了,连忙便要搀扶,“师兄弟之间,何来提携不提携?”

摒除了嫌隙,以傅宪宗侯府望族的涵养,再加上一口一句“万事以师兄马首是瞻”云云,明轮道人很快便对其和颜悦色起来,,片刻功夫,两人简直成了莫逆之交。之后两人又商量了诸多细节,随即驾起遁光,朝着博望城方向飞去。

….

六如客栈。

田文渊心系神庭祖窍中的奥秘,也不和那些江湖中人攀谈结交,直接跟着客栈伙计来到了自己的玄字号客房。

这是一处僻静的厢房,里边陈设简单,干干净净,田文渊很是满意。

“嗯,不错!对了,伙计大哥,能否烦劳你替我购置几套合身的换洗衣服,再烧上一桶热水,还有切一斤熟牛肉,来几个你们这儿的招牌小菜。这十两预付,其他若是不够,我稍后补齐。”

“没问题!”客栈伙计见其虽然衣衫褴褛,出手却不寒酸,立刻有求必应,变得热情起来。

等到中午的时候,他终于舒舒服服的端坐到了床上,心神一沉,再度进入到神庭祖窍空间中。

有过前几次的经验之后,田文渊轻车熟路,找准了一团指甲盖大小的墨色云气抓过去。

轰!

云气散开,眼前天色骤暗,夜幕深深,乌云蔽月,不见一颗星辰。

夜幕之下,一个枯骨坟茔逐渐放大,随即一副阴风惨惨,鬼火飘荡,寒鸦凄凄的恐怖画卷,占据了视线的全部。

田文渊很快发现,眼前这些白森森的坟堆居然全是用一块块巨大的兽骨搭建砌成,兽骨上面用一种碧绿色的汁液刻上了各种各样的奇怪符文,紧密衔接,一丝不断,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死寂味道,似乎在安抚告慰着亡者的灵魂。

画面的尽头是一个孤零零的坟头,堆的很高,竖着空白的墓碑,但是坟前地上却显得十分干净,没有散乱的兽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一个佝偻矮小的身影进入了画面,在他的身后似乎拖着沉重的铁链,以至于他只能一步一步蹭着往前,显得步履蹒跚,格外吃力。

虽然隔着很远,但是田文渊还是几乎一眼认出这个身影的身份,他正是上一次看到的那个在兽栏里长大的孩子。

等到这孩子走得更近,田文渊定睛一看,瞳孔倏然放大。

毛骨悚然!

这孩子背后背的哪是什么铁链,分明是一长窜新鲜割下的蛮族头颅,鬃狮般的蓬发贴在脸上,泛着热气的鲜血混杂着白色脑*浆汩汩的流淌在地上,真是触目惊心。

之后的画面已经近到田文渊看得清,每一个蛮族脸上的细微表情,痛苦、恐惧、乞求、茫然,以及出现最多的难以置信。

这些蛮族显然到死也无法理解,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家伙,为什么能够将他们堪比蛮兽的强壮身躯,如此轻易的撕成碎片。

少年将这些头颅一个个脑门冲下,摆在孤坟之前,然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蜷缩着,一颤一颤,仿佛一只失去了母亲的小兽在呜咽着,不停地哭泣,哭得好伤心。哭累了的少年,爬到了坟头上,抱着空白墓碑居然睡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田文渊揪心不已。

但在同时,他也已经做好无功而返,明天继续尝试的准备,可接下来的画面却开始超出其所想,超出其所求。

不知道睡了多久,少年醒了过来,他伸了伸懒腰,突然跳到了地上,摸了摸腰间掏出一本兽皮缝制的小册子。

这本册子皮质暗黄,污泥血渍混合着动物的油脂附着在上面,看起来颇有一些年月,只是边角处看不出丝毫破损,却不知是属于何种异兽的皮膜,居然坚韧如斯。

少年翻开兽皮册子,田文渊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黑漆漆的皮质上,一道道仿佛疮疤,又好像鬼画符般的印记,突然泛出血红色,在皮质上流动起来,发出一种蟒蛇吐信的嘶嘶声。

田文渊完全看不懂其中韵意,但是那少年却似乎看到了极具诱惑的东西,直接将兽皮册子摊平在地上。

嘴里乌拉一声怪啸,其原本灿若星辰的双眸突然精芒暗淡,仿佛体内生机在一点点隐藏起来。

几个呼吸的工夫,他动了!

两手缓缓相抱,头往上虚顶,左腿进步向前。两手徐徐分开,左手往前推,右手往后拉,两手如同撕棉之意。左手直出,高不过口,伸到极处。

下一刹,颈、肩、肘、腕,腰、跨、膝、踝,八处关节突然联动,或扭或缠或折或返或崩或探,各不相同,动作看上去极为别扭,发力配合也显得相当艰难。

但是那少年却似乎陷入到了忘我的境界,非但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动作反而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如腾蛇起舞,凿齿翻身,一发不可收拾。

渐渐的,其身剧烈运动流淌出来的汗液被一点点蒸发出来,形成白茫茫一片大雾,而四周被其身躯扭动带动旋转起来的旋风,则完全将雾气吸附在身体外围,形成一种如仙似幻的异象。

田文渊完全看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种类似于心脏搏动的声音从茫茫雾气中传了出来,只是这种搏动声音,是如此的磅礴,充满奇异的魅力,如晨钟,如暮鼓,振聋发聩,涤荡乾坤,绝不是人类所能发出!

此时就算白痴也能猜到,这少年舞动的这套动作绝对是一套价值连城的绝学。

田文渊大喜过望,心知自己期盼已久的东西终于要到手了。

但是,就在这时候,空气中突然飘荡着一股浓郁的硫磺气息,一阵妖风毫无征兆的刮起,田文渊眼前的枯骨坟茔在这道妖风吹拂下眨眼成灰,而少年的身影也彻底消失了。

轰!

田文渊退出了神庭祖窍。

过了半晌,看到厢房外闪动的烛光,他才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这怎么回事?应该还没完啊!怎么就出来了?最后那阵妖风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少年难道也灰飞烟灭了吗?”

一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太多问号,但这些都不及一件事情重要,那便是梦中的那套奇异动作是否真正如此神奇。

田文渊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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