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花莹也感到父亲的态度变得祥和,就含蓄的说:“爹爹,女儿院里的石嬷嬷今天见到韩县令的女儿韩暖风了。”
“就为此事闯到前院来?”郑德祥满脸又开始不悦,为这样的事闯前院来,是不是教育失败啊?
郑花莹抬头看了爹爹一眼,垂下眼帘说:“韩暖风在孟家村避难,女儿想探视一下,她在这只有远房表舅,再没有别的亲人了。”
郑德祥疑惑的看着郑花莹:“怎么突然对韩小姐感兴趣了?记得你跟她不是上不来吗?”
“那是小孩之间闹的小脾气,现在她落难,怎么也得关心一下,何况她在这住不了多长时间,她在京城的祖父韩侍郎知道消息,定会派人来接的…”郑花莹大眼闪出智慧的光芒。
郑德祥不由得怔楞,半响才想起:“是啊,魏县令的老爹可是当朝工部侍郎。”
“爹爹,听蔡嬷嬷的了解,韩小姐现在投靠的是她远房的表舅孟二旺处,孟二旺的大女儿十三了,已经到了定亲年龄…京城来人必会重谢孟二旺的,还有,小叔那里不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吗?”郑花莹嘴角微翘,含蓄的点拨着。
由于郑德亮是老儿子,年岁与哥哥们相差的远,所以,在家备受娇宠,每天带着一群下人,挑猫斗狗无所不为,郑牛子年岁大,加上年轻时所受的伤,到老了旧疾复发,身子骨一直不好,没有精力管郑德强,所以只好让二儿子郑德祥帮着管教。
二哥说的话,郑德强不敢不听,坏就坏在中间有个将老儿子当孙子般宠惯的老娘石桃花,以至于每次惩戒都不能彻底,所以,世家底蕴没有形成,却养了一个纨绔子弟。
前两年郑德亮娶了魏县吕家小姐,结果这个吕小姐身子骨本就不好,嫁给郑德亮后,没到一年就郁郁而终。
为此,臭名在外的郑德亮亲事更难说,有点地位的人家不愿意让女儿来受委屈,没有地位和实力的,石桃花还看不上,至今为止,只有一院子的妾,不过庶子庶女已很齐全。
郑德祥眼睛一亮:是啊,如果魏县令活着,这门亲事定是难成,现在魏县令不在了,倒是给郑家一次联姻的机会,再怎么远亲,韩侍郎看在孟二旺救助孙女的份上,也能给自己这个姻亲点薄面,而自己就可以借此契机打入京城的官宦圈里,何况,那个孟二旺自己还有些印象,曾在魏县做过捕快,后因敲诈富商受到韩县令的驱逐,这么个破落户,与郑家联姻那可是天上掉金饼子的好事,算是高攀了。
郑德祥想明白后,脸上露出笑容,欣慰的摸摸郑花莹的头说:“好孩子,这个主意出的好。”
郑花莹上前抓住郑德祥的袖子亲昵的说:“爹爹,后天就是孟家村的秋祭,我想跟着大伯母一起去孟家村,探望一下韩小姐,如果她进京,我去了京城也好有个走动之处不是。”
郑德祥轻轻的拍了拍郑花莹的手,为自己有这么个聪明女儿而骄傲:“好,我明天派媒人去孟家村提亲,后天让你大伯母去跟孟二旺家的接触接触,看能不能将婚事快些定下来,你也跟着去吧,多带点礼品,好好安慰安慰韩小姐。”
郑牛子的妻子石桃花毕竟年龄大了,不重要的相亲之事都是郑德旺媳妇干的活,而官眷之间的联姻,却是郑德祥妻子出面,家里分工很明确。
亲事就这么定下来,没人问郑德强的意见。
“爹,女儿还有一件事要说..”郑花莹声音放低轻声说。
“什么事?说吧,”郑德祥低头看着郑花莹问。
“今天石嬷嬷还禀报说,韩小姐身边跟着一个男孩,只是身上穿着干净衣服,脸却很脏,好像要隐瞒面容似的…”
郑德祥没有说话,只是用锐利的眼光看着郑花莹。
郑花莹没有畏惧,坦然回视:“女儿也想看看此人是谁?听蔡嬷嬷说,韩暖风还有两个表哥,如果按照年龄比对的话,应该是她的二表哥,可是为什么要将脸涂成那样?是在掩饰什么?还是此人不是她二表哥,那么他是谁?女儿想替爹爹分忧…”
郑德祥脸上顿时现出惊悚之色,抓住郑花莹的胳膊,低声怒斥:“你想要干什么?都知道些什么?”
郑花莹妩媚的大眼望着郑德祥依然淡定说:“女儿看到…小叔带兵回来…又听到大皇子被杀…而二叔将私兵都带走了…魏县却被血洗…听说五皇子失踪…所以,女儿想替父亲分忧…”
郑德祥心慌乱起来,惊恐的想:此事做的很隐秘的,花莹都知道了,是不是有心人也都知道?给他一丝安慰的是:花莹才十一二岁,能将此事看得这样透彻,足够有能力成为自己的助力。
“在哪看见那个男孩的?身边还有什么人?”故意将脸弄脏,那是要掩饰容貌,郑德祥心一动,难道五皇子去了孟家村?郑德祥平复心中的慌乱,威严的问。
郑花莹不漏痕迹的揉揉胳膊,轻声说:“在街上看见的,说是没见到别人,不过韩小姐在跟商家打听她弟弟的消息,看样子她弟弟还没有跟她团聚。”
这消息的确是石嬷嬷所说,当看到韩家小姐从杜家店铺出来,石嬷嬷便机警的跟随,等她们进了包子铺,又了解一下情况,这才回府禀报。
石嬷嬷属郑花莹二等嬷嬷,由于跟着郑花莹去过韩府,所以认得韩暖风。
当看到穿着布衣背着竹篓的韩小姐,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一想魏县令都被杀,也就释然了。
韩小姐的落魄,自家小姐定会感兴趣,石嬷嬷发现此事后,为了表功,没有禀报上司蔡嬷嬷,而是找个借口脱身跟踪,好在郑花莹面前露了一回脸。
回到府将此事禀报给自家小姐后,虽得到赏银却遭到人恨。
蔡嬷嬷知道后,在心里狠记了她一笔,从此石嬷嬷开始不顺,不仅被刁难还受到排挤,几经坎坷,最后落到洗衣房,当然,不是管事,而是一个洗衣匠,这是后话。
郑德祥心里承认女儿的想法有些贴谱,德辉他们一直往京城方向追击,却没见踪影,也许五皇子根本没有离开或是跑回来也说不定,都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灯下黑时常被人忽略。
好小子,真够狡猾的。
想到这,郑德祥眼里赞赏更浓,摸了摸胡子和悦的说:“嗯,好孩子,这么小就能帮爹爹分忧了,爹爹没有白培养你,嗯,后天你探望一下韩小姐时,我会派人跟着你去,能将韩家小姐接过来就更好,怎么说帮着韩县令照顾遗孤也是咱们应该做的,好歹为官相交这些年,情义还是有的。”
郑花莹点点头,崇拜敬重的说:“爹爹的心肠真好,女儿很是敬佩。”
“哈哈…小丫头,真会说话,”郑德祥得意的笑着说,心里却在想:如果五皇子在,那便一起带回,如果没在,就断了他的后路,跟我斗,还嫩点。
郑花莹望着父亲展颜一笑,屋里顿时明亮许多,犹如花儿开放一般令人心悸。
郑德祥心里更是雀跃,有些等不及想将此女带去京城献给二皇子,他定会心仪。
打发走郑花莹,郑德祥又急招郑德辉,让他快速去孟家村周围监视起来,但不能打草惊蛇,他们已没有本钱赌了,这次不成功便成仁。
韩暖他们这时快走到离孟家村村口,正在为刘弘钰他们身份发愁:“我弟弟和吴大叔好说,可是你们怎么跟里正说呢?我身上有些钱,上缴给村里就可以不去跪拜怒神,可不报备却是不行的。”
高大全由于年龄不大,今年只有十七岁,说话有些冲:“用你们家亲戚的名头不就行了,这点事有什么不好解决的?”
没等韩暖说话,趴在孟七身后要睡着的暖阳开口说:“我家就有外祖父外祖母,你们没有那么老啊?也不是女的啊?”
“你家在这没有别的亲戚了?”高大全有些不相信,不都说魏县令娶得是当地人吗?当地人总得亲戚一群一群的啊。
韩暖摇摇头说:“我外祖父只有我娘一个女儿。”
这家子嗣也太单薄点了,怎么没招上门女婿?也是,嫁给县令总比上门女婿荣耀,虽然没有打幡摔盆之人,但也算光宗耀祖了不是,高大全惊愕后心里暗付着。
“嗯…倒是有一个人的身份,跟刘少爷年龄相符,”韩暖搜索着韩暖风的记忆说。
刘弘钰回头看了看韩暖,没有说话,接着往前走。
吴大叔在旁边小声嘟囔说:“刘..刘公子能受那委屈吗?”
看样子吴大叔也觉得装这个人合适。
高大全瞪起眼睛说:“什么人?咱可说好啊,我家公子可不能受委屈的。”
“那怎么办?难道跟里正直说,然后全村人跪拜?”韩暖瞥了高大全一眼,气呼呼的说。
“那…到不用,可也不能让我家公子太过委屈啊..”高大全声音小了些气势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