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赵西珺终是没有得偿所愿，和他们三个分开后便自行离开，说是去找几位买家问问，可有愿意移手的。
回到沈府，沈恭言定定地看了如画一眼，才微醉着回了自己院子，等身边没了人，步伐立即沉稳起来，摇晃的身子挺拔如松。
他从未听说过柳如画善画，之前那个画像，他还以为是柳如画从别处弄来的。可今日所见，他能肯定是她画的了。
这和他之前了解的，实在是有所出入。
罢了，他还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听胡察贬低那些画会有些恼怒，也不过是因为他护短而已。
“四嫂留步。”
如画正要走，却听沈七喊她，竟然是跟她讨要玉蟾。
沈七只说自己的小厮不够用，要借用玉蟾一段日子。
“七弟既然想要他帮忙，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她说话时去看玉蟾模样，只见他低头不语，神色平常。她便没有多想。
“我以为你会跟我讨要云芝，没想到却是借用玉蟾。”难道沈家老七男女不忌？她胡乱想着这些，自然没有察觉玉蟾一瞬间表现出来的不情愿。
沈七道谢，“多谢四嫂成全！玉蟾不在的这段日子，自然会安排别人伺候着四嫂。”
“不必了，有兴安一个就够了。平日里服侍有采秀和云芝，人手自然是够的。”
朱氏在后花园散完步，准备换一身轻快的衣裳，翠香突然说起今日柳如画又出府了，而且还是和四少爷、七少爷一同出去的。
“真是活泛了，知道拿捏几位少爷了。”朱氏嘴边的笑忽隐忽现。
“奴婢也是听老六说的。而且七少爷把她身边的玉蟾要走了，说是借用一段日子。”
“玉蟾……就是那个秀才？”秀才卖身来当仆从，全府上下只有这一个，她还是有印象的。
“是的！这样一来，她身边就少了个人。”翠香拿了一件桃红色勾边褙子，朱氏看了点头，翠香便收拾起来，准备一会儿套在外头。
一身打扮停当，朱氏看着自己莹润的肌肤，笑道：“她身边的确该有一个咱们的人。让老六选一个激灵的送过去。省的你们日日盯着。”
翠香正是这意思，却稍微犹豫片刻，“要说能干聪慧，还是老六最妥当。不过您向来有些事都是让他去办……”
“就让他去。”这口气，她要出，就要下得起本钱。柳如画先是装神弄鬼，害她夜夜失眠，又是借题发挥，让沈夫人甩了她一巴掌，这个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明日一大早我便领着雀哥儿去看夫人，你便在那会儿把人送过去，她要是不答应尽管去找夫人去闹。”
有雀哥儿在场，沈夫人定然不会当面说朱氏的不是，不大不小一件事，也就定下来了，更何况，之前那一巴掌，沈夫人多少会惦记着补偿一二。
翠香答应下来。服侍完朱氏，出门后便拐了两个弯，树下的老六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如何？二少奶奶怎么说？”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翠香笑着把玩手上的玉镯子，很是喜爱，“我却不明白你了，为何要去那清冷的院子，自讨苦吃。你就算去了，也不会好好待你。谁不知道，你是二少奶奶的人？”
老六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嬉笑地摸了一把翠香的翘臀，“我就知道翠香你能干！我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二少奶奶，只要我立了功，二少奶奶还能亏待了我？”
翠香哪里信？甩开他后啐了一口，“少跟我说这些甜言蜜语，我可不是二少奶奶，会听你这些鬼话。”
老六拿出另一只镯子，和翠香手腕上的本是一对，“喏，另一只也给了你。”钱财交易，他并不怕翠香会说出去。
次日一早，翠香便领了老六过去。
行完礼，翠香道：“听说四少奶奶身边的玉蟾给了七少爷，二少奶奶心里惦记着，让奴婢给您送来个使唤的人。老六在府上的日子长，而且腿脚勤快，在二少奶奶身边没少尽孝，现在跟了四少奶奶，一定也会尽心伺候。”
老六站在一旁，双腿修长挺直，目光微敛，十分规矩的样子，
如画并没有见过老六，当下只是因为是朱氏塞过来的人而觉得不爽。
“既然是二嫂使唤惯了的，我怎么好指使！二嫂细心，替我想到了。我却不能生生受了。”她以为朱氏吃了那一鳖，已经消停了，现在看来，却不是这般。
这种事本不该她管的，就算要调配人，也要沈夫人或者卢氏开口。
翠香并不理会，“奴婢先告辞了。”
采秀有心去拦下翠香，却被老六挡住了。老六抬起头，温柔一笑：“姑娘要做什么？差遣我就是了。”
相貌不错，却让采秀添堵，“你先回外院歇着吧，有事自然会叫你。”
老六一直收敛着，这会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如画一眼，这段日子，他每隔两日便会梦见她，现在看见，只觉得全身都舒畅了。他为何要来这里？还不是为了这个美人！
一个守活寡的妇人，他还是有几分自信能偷到心的，大家都以为他和二少奶奶有一腿，其实不然，他只是略比其他人受到二少奶奶的喜爱而已，那话还是他自己故意传的，为的便是在这些人中的地位高一些。
退一步说，就算他把柳如画怎么了，沈府也没脸宣扬出去，到时候也会给赵府添堵，更何况，等于为二少奶奶出了口气，二少奶奶也不会对他坐视不理。
来日方长，他不急于一时，只是一瞥，他便告诫自己收回了眼神。
匆匆望了一眼，老六心满意足，“奴才告退。”
人一走，采秀就骂开了，“朱氏一定是没安好心！小姐，要不要去找大少奶奶问一句，朱氏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权利。”
一个云芝是沈夫人的眼线也就罢了，现在又想塞进来一个老六。
“虱子多了不怕咬，一个是这般，二个也是这般。还有，你没看翠香那自信的神色？朱氏要不是有把握把事情办实，一定不会把人送过来。就算找卢氏，怕也没有什么用。万一卢氏帮了，也是欠她一个人情，日后不定要怎么还呢。不值当的！”而且，她也没有把握，卢氏会真心帮她。时日尚短，她和卢氏并没有什么交情。
说到底，不过是各自利益罢了。
“你给我换身衣裳，我去探望卢氏。”
采秀疑惑：“您不是说找大少奶奶也没用嘛，为何还要去见她？”
“我找她，却不是说这件事的。此事她不一定会帮忙，可另一件事，她却一定乐见其成。”如画笑道。
朱氏招惹她，她总不能当个哑巴，吃闷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