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杜群青走进她的教室,叫一声“平安,回家了。”就如同魔法的仙杖一挥而过,她不但本人耀眼、连她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明亮而芬芳。
她笑着抓住杜群青的胳膊,蹦蹦跳跳的,不停的跟他说话。问他今天都做了什么、说自己做了些什么;说自己好想他。
杜群青好笑的扭扭她的鼻子:“我的班级在四楼而你在一楼,这么近;我课间休息时起码来看了你三次,还有什么想的。”
“就是想嘛,哥哥”她娇娇的依靠着他“要是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不需要上学就好了。”
“那不上学你说干什么?成天在家里玩?”杜群青只觉得平安好可爱,不觉得她不思进取;尤其看她还一本正经点头不由大笑起来,然后也一本正经的说:“平安,等我长大后一定赚很多钱,让你一辈子都不要去做事,天天在家里玩。”
平安除了学习不行基本没有什么大烦恼。虽然她有着上不得台面的家庭背景,又是个瘦弱的小姑娘,没人和她做朋友但也没人欺负她。
小女孩们总是免不了要被男孩们欺负欺负的,被起立时抽掉椅子啦,被丢毛毛虫啦;被贴画了乌龟的纸片啦。可是学校里最调皮的男孩子也只看着平安的长辫子咽口水,虽然很想去拽一下但没有人敢。
每个学校也总会在附近转悠着几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向穿戴好一点的小男孩索取零花钱、对着漂亮的小女孩吹口哨拦下来调xi一番。但看见小小的平安也会躲开,有时候胆小的女孩子放学后就跟在她身后走。
大家都知道她的哥哥是高年级的杜群青,个子很高打架也很厉害的那个,要命的是竟然成绩也不坏,老师也颇多维护。她哥哥总是课间来看她、给她买牛奶买面包,背她上学放学,对她chong爱得不得了。
现在平安已经长成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大女孩了,依旧长辫子,大眼睛;那难看的、肥肥的绿色运动衣校服她穿着也像春雨后一株嫩苗般清新可爱。
而杜群青已经是中学生了,他开始猛长个子,杜父身材魁梧,杜群青的骨架看得出来将来一定不会瘦小;何况他喜欢运动,更显得结实。少年身体里的蓬勃生机满溢,整个人精神熠熠,一双乌黑的眼睛像燃烧着般光彩焕发。
杜群青上中学后、不能和哥哥在一个学校平安顿觉校园失去了阳光般阴暗无趣。她无精打采,成绩也更加下滑。
杜群青还是一如既往送她上学接她放学,虽然两间学校并不算近。一个照顾人照顾得理直气壮,一个被照顾着觉得被照顾得理所当然。
我的妹妹,我的哥哥,当然可以这样。
甚至平安的家长会都是杜群青来开的,都是附近几个社区的小孩,老师都知道他们家庭的情况。杜群青的老师面对他“我要去妹妹学校参加家长会”的请假理由啼笑皆非。
而平安的老师看见这半大少年走进教室、混在一堆成年男女中则无可奈何。对着杜群青也不说平安的缺点,只说她上课注意力不太集中,总比别人慢一个节拍;不融于集体,有些孤僻。要杜群青回家后好好开导开导她,做个开朗合群的小朋友。
杜群青很是诧异,老师说的平安和他看到的平安完全不一样。杜群青在家里经常听到她愉快的唱歌,一首接一首不停的唱,唱铃儿响叮当,唱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唱小白船。她的声音好像纯粹的银子,声线极美。她在他面前就如同一只蝴蝶,美丽又轻盈,活泼又快乐。
杜群青听了老师的话后开始留心观察,他注意到平安确实没有朋友。小女孩都喜欢三五个一堆堆说悄悄话,交换小秘密,就是上厕所也喜欢邀个伴;而平安不和任何人一起,课间时外面那么好的太阳她也缩在教室里;小女孩们热衷的跳皮筋玩游戏她从不参与。
他很不安,有一天接了她放学回家后就很郑重的找平安谈话。
杜群青板起脸的样子看上去相当严厉,平安脸都白了,忐忑的想着是不是上个星期的考试考砸了、老师跟哥哥告状。被吓住了她哭都哭不出来,只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杜群青。
“平安,你过来。”杜群青想着这几天观察到的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大家都笑着追赶着玩耍着,只有她站在一边,这些孩子们的天真快乐都和她无缘;不由眉毛皱得更紧了。
平安怯生生走过来,几乎站不稳了,杜群青很是严肃的说:“平安,明天开始放学你自己回家。”
平安雷打了一下僵直在他身边,杜群青坐着她站着,刚好一样高,杜群青就摸她的头发:“怎么发傻了?”
她张了几次嘴,最后结巴出小小一声:“好。”
第二天杜群青放学时习惯性的出校门往左拐、去平安的学校,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要她独立、交朋友、有自己的圈子的想法,就耸耸肩转身回家了。
哎,她一个小小女孩,平时总赖在他身边,他又不能跟她跳皮筋什么的——杜群青一边走一边自责的想着。
所以说小孩子还是要有妈妈照顾的啊,他又不懂怎么照顾一个小女孩——平安的妈妈还不如平安懂事呢,那样的妈妈有了等于没有——杜群青一撇而过的想起元县女人,不由掠过一丝轻蔑之色。
他只想着平安没有妈妈照顾,却完全忘记了,他自己也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母亲。
杜群青到了家喊“平安、平安”,不见有人答应。平安她们小学放学早,按理说应该比他早到家才对,哪怕她在路上玩、走路慢吞吞的也应该碰得到。
杜群青又叫了一声平安,往常平安简直像条小狗,不管在哪儿、只要他一叫就“嗖”的一声立马出现;抬起圆圆的脸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只差没有一根小尾巴摇啊摇的。
杜群青确认平安没有回家,书包也不在。“她不会还在教室等吧?”他想着,往日她都是乖乖在教室里一边做作业一边等着他来接,俩个人手拉着手才离开学校的。
不会的,哪里有那么蠢的小孩;明明昨天都说得很清楚了,她还点了头——杜群青安慰自己道。也许是第一次没有他在身边管,她就在路上看稀奇去了,对,一定是这么回事。
杜群青不由更加责备自己平日里把平安管得太死了,早应该让她这么自由自在的去交小朋友,玩游戏。估计第一次脱了束缚、在外面玩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