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房间包括卫生间厨房一起不超过三十平米,家具就是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套桌椅。虽然不是平安梦想过的白色钩花窗帘,但是这玫红色的圆圈圈图案的窗帘平安也很喜欢。
“哥哥,从此这就是我们的家了。”下了火车,坐着公交车辗转到了学校;上了楼,看着杜群青用钥匙打开了门,他们进到这小小房间里,平安抱着杜群青幸福的道。
“嗯。现在只是一个暂时的家。以后我们再买一个大房子,按你喜欢的去布置好不好?”杜群青抱着这个不顾一切跟着他的小女孩,心里很是难过又很是安慰,他们都放弃了一切,只剩下彼此。
开学之前他们好好的住了一段时间,杜群青每天给平安做饭菜,白天在附近散步借以熟悉周边的环境。杜群青牵着平安的手,把自己的教室、寝室等都一一指给她看;附近的超市、银行、水果店、派出所等等都告诉她。
“平安,以后就我们两个人了,你怕不怕?”杜群青把买来的烤红薯递给她,问她。
平安掰开一半,一定要他也吃。她一边吹着滚烫的烤红薯一边说:“哥哥,以前我也就只有你一个人的,除了你从没有人管过我。现在我只觉得好开心的,真的好开心。”
杜群青揉揉她的小脑袋:“哥哥以后会很忙,你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
“哎,哥哥,我会的;我会乖乖的,不让你操心。你好好读书,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还满脸稚气的小女孩一本正经的说着结婚叫人忍俊不禁。杜群青轻轻弹弹她脑门,俩人笑着相互看着,心里有一丝酸楚却又满心欢喜。
房间里电视机是很小很老旧的一台,没有几个能够清楚收看的频道,噪音也大得不得了。好在平安和杜群青都是不怎么对电视感兴趣的人,他们更愿意在一起说说话。就算每天呆在一起没有新鲜事可说、也愿意握着彼此的手看着对方,只觉得那张脸就怎么看也看不够。
平安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只有一张床,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哥哥睡在一起,他们依然相安无事。
最初几天里平安也许是因为刚刚换了新地方,每天晚上都在梦里哭喊起来,杜群青摇醒她,摸到她满头大汗。
她刚被摇醒都瞪着眼睛一副害怕迷茫的样子。“平安,没事了,是我、我们在自己家里。”杜群青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她清醒了后扑到他怀里,有时会轻轻抽泣。
当她渐渐习惯了新环境就开朗起来,这里不再是满是闲言碎语的留衣巷,是没有人认识她的K市。
到了开学时,杜群青不能再在这里过夜时她竟然没有缠着他哭闹,还很是懂事的鼓励杜群青说:“哥哥,好好念书哦!你将来才能找到一个好工作,才可以养我。”
平安也开始去上课。刚来到K大时杜群青抱了一堆资料给平安看,他想平安年龄太小,还是要读点书比较好。也许她从留衣巷离开以后就能安下心念书了。
杜群青早就留意了各种成教自考什么的。他要她选个感兴趣的,可是平安对念书兴趣都不大,她愁眉苦脸看着花花绿绿的资料。在她看来这些都一样——她都不懂。
最后杜群青综合种种、帮她选择了一个不需要任何数学类科目的两年短线。当平安看到哥哥领回来的书,什么社会伦理学、城市公共资源管理就目瞪口呆。
尤其看到什么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样子。她直接说哥哥,我可以不读了吗、我肯定及不了格。被杜群青一顿好骂:怎么还没有开始打仗就主动投降!
平安底子太差,短线老师又教得马虎。而杜群青大概因为自己学习无阻碍总是不信邪,他在家里又重新给她补一次课,他不相信平安就硬不是一块读书的料。
平安学习不用功到令人发指。她其实就是娇气,要杜群青揉开了掰碎了、细细的哄着劝着才行。
杜群青给她辅导时、和颜悦色的她还听得进去。可杜群青在交了整整一年房租和她的学费后手里的钱着实紧张,哪里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和心情去哄她。
虽然杜父在他走时拼命给他塞钱,生怕委屈了他;他回到学校后发现行李里爸爸偷偷放的钱情不自禁红了眼眶,但还是第二天就全部退了回去。
家里不管怎么打钱他也都很是固执的不肯要,他倒不是因为自己,杜群青心胸还没有小到仍然在和爸爸置气。他是为了平安,他觉得若他接受了家里的钱、平安就会还像在留衣巷里生活一样、抬不起头。
这种情况下杜群青就忙得要死,什么兼职都做,还要去争取奖学金或者各种不着边际的竞赛什么的,只要有奖金。休息时间少得可怜,他的脾气越发暴躁;有时讲了几遍看平安还是反应不过来,就拍了桌子骂她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平安有时被骂哭,呜呜咽咽说我不读书了,我本来就不要读书,我不要你去赚学费。
她这样说往往会被骂得更厉害。有时平安被他骂得气得甩了笔跑出门去,这样往往下不了一层楼就被杜群青又抱住拖回来。
说来奇怪,如愿以偿一起出来后他们俩反倒是吵架渐渐多了。平安时间多,杜群青时间少;平安是一刻见不到他就要怕的,又喜欢在他面前撒娇任性,俩人的节奏完全不合拍。
而平安心里有着什么东西却一直说不出口,她只磨了杜群青说一个人害怕,埋怨杜群青不陪她。这些在杜群青看来是可以克服的、不算什么问题,只觉得她在撒娇。
杜群青本就脾气不太好,他学习很重打工又劳累,说话自然没有好耐心,往往解释着解释着没有两句就吼叫起来。
这样磕磕绊绊的,但俩人也都就是一下子的脾气。不是他来哄她、就是她搂了他脖子哄他,知道谁也离不开谁。
杜群青仍然会往长林打电话,每次从电话里听爸爸声音也还平静,他略感放心。爸爸说不管他用不用、反正是给他打了钱;他听了难受,只沉了声音要爸爸注意身体,少喝点酒,早点搬家。
平安却很不喜欢他跟留衣巷的家里联系,每次听到杜群青跟爸爸打电话都满脸的不高兴。有一次等他挂了电话就撅着嘴说:“哥哥你不要再理家里了好不好?”
杜群青一下眉毛就皱起来:“只是打个电话问好怎么了?那是我爸爸呀,你不想理你妈、我跟我爸爸招呼一下没什么错吧,他身体又不好。”
结果说着俩人就在路上吵起来,平安还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