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吉玛师徒吃过早饭,又进去各自的书房和实验室继续干活儿。
你要问为什么不直接去城主府?
哦,你可真有趣。社交的惯例,“体面而无需处理杂务的”贵族在中午才会起床,吃过午饭徐徐出门,主宾一起愉快地喝下午茶才是礼貌的拜访。
这一点吉玛在之前一年为赫伦男爵家服务的过程中早就知道了,至于哈玛伽玛,她的行走和吃饭的姿势无一不在告诉别人,她出身于一个真正的贵族家庭。
午饭过后,哈玛伽玛带着吉玛乘坐马车前往城主府,在见过劳伦之后,吉玛见到了闻讯赶来的玛尔塔。
“哦,我亲爱的吉妮,你终于想开了,走出那个封闭的书房,来看望孤单的玛尔塔了吗?”人未到,玛尔塔的声音先传进来,等人进了门,话语更是滔滔不绝,让吉玛找不到空隙回哪怕一个字。
“还有我们可爱的吉米是不是也来了?你这个狠心的人,居然就这样把吉米带进那个牢笼,完全无视了可怜的玛尔塔的小小心愿,”她冲过来拥抱了一下吉玛,就爱怜地托起吉米,凑在自己的脸旁边使劲儿蹭啊蹭。
“姿势过度,语气夸张,表情不到位。”吉玛愣了一下,随机淡然,在旁边嘿嘿一下,冷嗤道。
“哦~~~~~你怎么能这样说?”长长的颤音过后,玛尔塔双手捧心,就像张开翅膀的小天使,试图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感化这个冥顽不灵的恶徒。“伤害这么纯真可爱的我,你难道不觉是一种罪孽吗?”吉米在她的双手之间挣扎,五头身的勇士努力挣脱恶魔之掌。
“大名鼎鼎的普兹劳斯女士告诉我们,眼睛瞪得像牛蛙并不代表就会水汪汪,同理,毫无技巧的颤音更像拔牛舌。”吉玛抖了一下,毫不客气地说,伸手到吉米身前,让它重新爬到自己肩膀上。
“以及,我学会了魔法飞弹。”她在后面补充了。
“我的心被毒箭穿……嗯?你学会魔法飞弹了?”玛尔塔惊讶地问,“这才半个月吧。我之前花了一个月加一旬的时间才能发出,你比我快一倍还多。”
“那不一样,你之前并不是全天都用在研究这个法术,而我即使在闭眼的时候也在想着魔力模型,时间自然要短一些。”看她终于恢复正常,吉玛舒了一口气。
“说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居然还用这么恐怖的调子说话。”吉玛指着玛尔塔身上缝着亮片的服装,背后还有羽毛扎成的翅膀。
“还用这么恐怖的调子说话。”吉米在吉玛的肩膀上跟着说。
“哦,吉米真可爱!让姐姐来抱抱。”玛尔塔再次抢过吉米,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回答吉玛说:“最近剧院里演了新剧目,非常火爆,据说是从鲁特西亚传过来的。这是里面爱情之神的信使,你不觉得很可爱吗?”她转了一个圈,问道。
“当然可爱,亲爱的玛尔塔,虽然我孤陋寡闻,但是一路走过来,我已经看到五个各种各样的爱神信使了。当然,你的服装最精致。”吉玛说。
“有这么多?”
“当然。在地底找长翅膀的生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知道的。”吉玛意有所指,眼神飘向窗外的一角,那里有一个小东西卷着翅膀倒挂在屋檐,面朝窗户。
“哦,那可真令人沮丧。再美好的东西多了也显得平常,我去换衣服。你一起来吧。”玛尔塔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向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神,他们向刚才的窗户走去……
玛尔塔换好了衣服,带着吉玛参观自己的家,她们一起参观了花园,里面有一些客人正在喝下午茶,然后去走廊看家族先祖的画像——上次中途被打断,这次终于看到,画像的数量并不多。
最外面是玛尔塔父母的画像以及玛尔塔家的全家福,海蓝色长发海蓝色眼睛的城主和他的夫人,明显带有黑暗精灵特征的苏乌。玛尔塔说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现在正在不知道哪个地方游玩,完全不顾他们的孩子们,简直可恶透顶。
玛尔塔,你说这话的时候要是不在微笑,这话会更有说服力。
向里一些是玛尔塔的祖父母的画像,以及曾祖父母的画像,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最里面有两幅画,一幅描绘了一头深蓝色的龙巨大的蓝龙翱翔在天空,他的背上拖着一位银发的少女,“这是我的祖先蓝龙卡克马尔修斯和他的妻子,弗莱兹王国上一个王朝的公主布兰奇公主。他们在龙裔学院相遇,相爱,但是当时的法国国王,布兰奇的父亲和龙族的族长都不满意这桩婚事,于是他们私奔,在布兰奇的叔父的见证下请到婚姻之神的祭祀主持婚礼。”玛尔塔看着画像缓缓讲述。
“因为布兰奇的父亲拒绝给她封地,他被这桩“草率”的婚姻气晕了,龙族的族长也拒绝让新婚夫妇进去龙岛,卡克马尔修斯来到当时很少人烟的中央高原,在它的地下建立了萨哈马拉,作为献给自己妻子的礼物,以匹配她的身份。”
“很感人。”吉玛说。
“也许吧,但是相比巨龙,人类的寿命显得那么短暂,就像浮游一般,即使布兰奇是一位高阶骑士也不能拥有更长的寿命,在她去世之后,我的祖先几乎被悲伤压垮,终日沉睡,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
“几百年过去了,我唯一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只是说了一句‘你很像她’就让我出去了。她很残忍,不是吗?享受了蓝龙终生的爱,而在最后弃他而去,我知道他很孤单……”玛尔塔的声音渐渐低沉,最后沉默地看着画,不再说话。
“也许他认为值得,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合适的人这本身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只看这幅画,每个人都会感觉到没有任何事物能插进两个人之间,多么令人羡慕的感情。虽然命运之神让布兰奇公主再次回到他的怀抱,但我想他并不会后悔。”吉玛看向第二幅画。
那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深蓝色头发深蓝色眼睛的男人搂着银发蓝眼的布兰奇公主,公主的臂弯里抱着一个蓝发蓝眼的小男孩儿,画面并不大,但是幸福满满地填充在其中,满得就像是马上要溢出来,让看到这幅画的人也能体会到他们之间的温馨。
“布兰奇公主的离世让他无比悲伤,但最少他还有美好的回忆,可如果他们彼此分开,两个人都不可能会幸福。这幅画是这么说的。”吉玛伸手拉着玛尔塔,让她看着第二幅画。
良久,玛尔塔缓缓地说:“也许你说得对。但我将来一定要找一个和我相配的人,这样其中一个不在了,另一个也不会伤心太久。”
“我会帮你一起祈祷。”吉玛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