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窦端云这几日里一直烦心，所以手上的事也做不好，蔡氏要她去菜地摘青菜回来做饭，她心不在焉走去菜地，踩坏了一地的青菜，自然又被蔡氏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云郎心思细腻，看出她的忧心忡忡，“端云，你遇到什么难事了？”
窦端云一开始没有理，云郎又接着问她，她这才没精打采地回道：“你不是知道吗，还问。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法子挣钱了。”从前过的一直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当下要自己去忙活这些事情，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出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委实不清楚前面的路该要如何走下去了。
从前最爱跟着爹爹去皇家果园里帮忙，不过倒不如说是捣乱呢。但是她也从中学到不少东西，比如贵妃贡柑需要什么水田来培育，比如在帝京的水土里种植荔枝要怎么才能将果肉养得甘甜丰满。但是从前她只当是在玩耍，早知道会有今日，还不如好好学好这些东西呢。
她越发心情不好，手上的家务事越发做得不顺，不是打破了碗便是喂鸡时不小心放走了一只鸡。蔡氏气得火大，窦端云心中更郁闷，嘴角那颗痘疮越冒越大，伸手摸着便是生疼。
云郎见她这样，去镇上买了一盒紫云膏回来给她。
窦端云打开一闻，清凉的感觉太刺鼻，熏得她直想流泪，“这是什么东西？”
“紫云膏，你涂在痘疮上，很有治愈效果的。”
“你嫌我丑？”窦端云挑眉。
“当然不是。”云郎忙急着道，“我知道你爱美，这痘疮长了好几日都不见消下去，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是着急的。”
心中不是没有感动，但是云郎还是帮不了她，窦端云接过他递来的紫云膏，“谢了。”她脸上的笑又消退，“不过你帮不了我，若是有这银子倒还不如给我垫成你娘急催的债款。”她是以说笑的口气说的，不过云郎当了真。
“我屋子里没有东西可以再典当了，端云，我真是愧对你，我也没有法子在娘那里拿到银子。”
窦端云淡淡笑了一笑，“我没有怪罪你，我知道你是好心帮我的啦。”就算云郎能在蔡氏那里要到银子，他也不可能让蔡氏一下子拿出一百多两来，蔡氏这般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怀疑。
云郎送的紫云膏还真用上了，窦端云夜晚入睡前抹了几下，第二日早起便感觉那几颗痘疮稍稍小了一点。但是连着又用了好几日，这痘疮都还没有消下去的趋势。
坐在房中，窦端云叹了口气，“还是从前的蛇油好用！”
她叫上秦子与杜九娘去柳家旧宅里忙活着搬运不要的家当，那些书桌与一些字画都可以变卖成银子。不过将宅子搬了个空，窦端云细细数下来也才三十多两，差的还有好多呢！
蔡氏的债催得很紧，这几日窦端云没有心思在家中做成事，她便一直催促着窦端云去柳贺云家中讨债。蔡氏眼皮子底下，窦端云打着幌子出门去“讨债”，回来时便把最近几日挣得的银子都交给了蔡氏，只道是柳贺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她给的加起来有五十多两，她不想一次将自己身上的一百多两都给了蔡氏，慢慢地来，她还有很多东西还没有筹备好呢，比如蔡氏答应的不再撮合李清与云郎。
说到李清，窦端云已经好几日没有再见过她，而蔡氏也没有再提过李家父女两人。
太阳落山的时候，窦端云喂完鸡蔡氏又让她去院子后头分些葱回来。蔡氏今日做菜比往日细致很多，佐料也放得齐全。
院子后面那块地很近，窦端云扯了几颗葱便回来院子，走进灶房，年轻娇美的一个女子正围着蔡氏转。
“婶子，我来炒吧，这道菜我最拿手了。”
“不用不用，你来了就是客人，你去和云郎说话。”
“我哪是客人，婶子可见外了。”娇滴滴的声音，纤柔的身姿，才想到李清，她便来了。
见蔡氏并不将手上的锅铲给她，李清转了转眼珠子便蹲下身替蔡氏添着柴火，“那清儿给婶子烧火吧，清儿可要好好尝尝婶子的手艺。”
蔡氏笑得眯缝着眼，“你爹有你这么一个孝顺女儿真是福气，我那儿子一点都不知道心疼我这个娘，窦娥也是，做饭从来都不见好吃，除了有点咸味，简直难以下咽。我做饭的时候她也从来不来灶房帮衬着，一颗心就只系在外面……”说起窦端云，蔡氏有说不完的话题。
窦端云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对于这些不好听的话，她只冷笑着。蔡氏还在抱怨不休，李清也跟着附和，“那清儿有时间了天天过来帮婶子的忙吧。”
蔡氏答应：“那再好不过了。”
“清儿来切菜。”李清忙放下手上的柴，抓起一块肉动刀切起来。
窦端云这时走进灶房，手上的葱甩在李清刀下，“清儿姑娘，你喜欢切菜啊，那把这些葱切了吧。”
李清不料窦端云会冒出来，吓得险些切到手指。
蔡氏皱着眉头沉脸责备，“冒出来时候不吱一声！”
“吱——”窦端云转身出了灶房。
才走到院中，杜九娘正对着她傻笑，“姐儿，你学我。”
“走，出去找个地方吃饭喝酒。”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喝酒了，我不去。”杜九娘道，“瞧你那几颗痘疮，丑死了，还喝酒。”
“连你也嫌弃我，要是有蛇油就好了，云郎买的东西一点都不管用。”
“蛇油是什么东西？”杜九娘诧异。
“你不知道？”窦端云撇撇嘴，乡野偏远之地里的百姓自然不知道了，“皇宫里的妃子们最爱拿蛇油在夜晚入睡前擦在脸上，那可以保养肌肤呢。”
“哦……”杜九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其实蛇油来得非常简单，在帝都也都不贵，达官显贵家中都会用到这个好东西。只是楚州没个影子，窦端云想买也买不到。
想到这里，窦端云突然一怔，迷茫的思绪顿时清晰明了，她心跳变快，渐渐绽开了笑来。楚州没有蛇油，她何不自己研制出来，从前每一日都抹着蛇油入睡，第二日早起肌肤都变得细嫩柔滑，这么好的东西，楚州的女人们肯定会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