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彤彤,透过青铜摆件,落在墙上就是一副美妙的山水图卷。只是现在,谁也没有心思欣赏。美人面喜欢在黎明时分出没,这是古籍上的记载。具体它什么时候出现,是否能找到他们,这谁也不知道。众人按紧手中木剑,脸上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扶桑摸摸头,用案上的祭器舀了鱼油揣在怀里。只要火石一点,这就是一件大杀器。他们信奉神鸟,不敢造次,她可没有这样的禁忌。
众少年看了她一眼,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在这个紧要关头,也顾不上什么了。
又是一阵熟悉的花香。对,是花香,梦里的花香。
“小心,捂住鼻子”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闷哼,站在祠堂最外围的玲珑软到在地上。众人狠心在胳膊上割一刀,以保持清醒。扶桑奔过去,照样给了玲珑一刀。花香愈发浓重,众人眼前的眩晕也越来越重,
终于,咯吱一声,如地狱里的透出魔音,门板在风中如纸片一般摇曳。
阴影里,扶桑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不,那不是人,是一个形似人的花。它的脖颈上已经绽开了五个花瓣,五朵花瓣似乎是五个人头,正怨毒地看着她。
“啊……”在看到美人面真容的时候,有的人惊呼,有的人镇定,有的人干脆就呆愣了。当然,那个呆愣的人是我们的女主扶桑。她还没见过这么有违常理的东西。一瞬间,她22年来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喵~”,那只怪物眼里露出类似疑惑的表情,感觉这一顿美食没有之前那么容易。它发出刺耳的尖叫,随即一团黑色的汁液直直向扶桑这边激射而来。扶桑闪躲,乖乖,食人花也这么猛的好么!
她拖着玲珑闪到一边,旁边的寒力却没有那么幸运。黑色的粘液沾上了他的手臂,一转眼时间,他的手臂变成了漆黑嘛乌的,简直比硫酸还厉害。
“还愣着干什么”,阿金持剑上前,剑光闪动之下,几下就切了一片叶子下来,淋漓了一地的腥臭汁液。
美人面叫得愈发凄厉,众人看到它不是不可战胜,纷纷持剑上前与它缠斗。几个回合下来,竟也不分胜负。扶桑看到三个少年持着木剑剑光凌厉的样子,无比羡慕。原来这个世界是有武术的,自己学了就可以保护自己了。
渐渐地,连扶桑这个外行都看出不对。寒力左手刚刚溅到了汁液,右手持剑还可以勉强支撑,现在他的脸上都乌黑一片,显然已经分不清敌我,只是靠着本能舞剑。时不时就会伤到同伴。
扶桑看得心急如焚,却碍于年小体弱帮不了忙。美人面见三人露出间隙,尖叫一声。众人以为它又要喷毒液,两下一闪。没想到它却是像有智慧似的冲到了扶桑这边。扶桑感到后背一阵推力,人就直直朝美人面倒去。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她仿佛看到了非玉灿烂的笑脸
“扶桑,咱们今天去山里野游吧!现在是秋天,枫叶一片一片火红火红的,可漂亮了”
这一刻,在美人面扑鼻而来的腥臭里,她终于不再回避非玉骗了她的事实。
她一个孤女,没有过人的容貌,没有惊天的富贵,她到底图她什么。原来,她是想要她的命,她最为宝贵的命。
她恨恨地将怀里的东西用力掷出去,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与恶心,她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耳边是坚定的“走”。
美人面发出了凌厉的叫声,这一次,它吃了苦头。扶桑怀里的鱼油灼热,烈火熊熊,几乎将它烧下一层皮来。阿金拽着她往左边甬道而去,墨哥拖着玲珑一道。却是谁也没理会谁。
扶桑知道,他们这个团体是彻底解散了。没有团结一致的信念,只管背地里勾心斗角,这是带兵打仗的大忌。何况是生死关头。当你都不知道你是否可以将后背露给战友,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一路狂奔,不知道被树根绊倒了多少次。两人都没有歇息。黑夜给了敌人太多的便利,他们不敢稍稍懈怠。说来还是她大意了,过于心慈手软、妇人之仁会害死自己、害死同伴。她在心里暗暗发誓,那个软弱的扶桑已经过去。她要坚强起来。
第二天的早饭还是树汁,她借用阿金的匕首削了两只木碗盛放,眉头不皱地喝了下去。阿金对于这样的扶桑有点不适应。在他的心里,皎皎还是那个他在山野迷路时遇到的纯真孩童。
他叹了口气,纯真孩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
扶桑推他“咱们要往哪里去?”
“爬上去”他指了指头顶盘虬卧龙的枝干“一直爬上去”。
扶桑目瞪口呆。头顶上那不见天日的,少说也有几千丈。真的能爬上去么?
“这是最好的办法”扶桑点头,就算苦点累点也没什么,只要有活路就成。再说一路爬上去,也不缺吃的。想到这里,扶桑又是一阵哀叹。这个世界太神奇了,这个扶桑汁水竟然可以饱腹,让人产生无穷的精力,这对于扶桑的那个世界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搓了树藤捆在腰身上,两人就像吊粽子一样就开始攀爬。过程是辛苦的,扶桑一双胖乎乎的小手被磨得鲜血淋漓,但只要一想到后面有一个吃人的大家伙虎视眈眈,就有了前进的动力。好在这副身体的体力不错,竟然能够在高强度的活动中坚持下来。扶桑发现,那个叫阿金的男孩体魄似乎更加强健,她忍不住怀疑,这个部族的基因本就很强大。
其实能被树神选中献祭的灵童,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皎皎虽然年幼,她的武修资质已经可以令一些布库们羡慕了。
如此过了几天,头顶的光线偶尔漏下的星光变成了几个巴掌大的光斑。渐渐地,盘虬的枝干也稀疏粗壮起来。现在,扶桑与阿金已经不用攀爬了。天然的枯枝像是特地为他们准备的走道。既宽敞又粗糙。扶桑只要矮下身子,就可以保持重心稳定,不会掉下去。
只是她的身体开始吃不消。腹中像有一团烈火,在不断燃烧、冲撞,搅得整个身体都快爆掉了。这几日,她和阿金一起分食扶桑汁液,身体承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再继续下去,不免伤了底子。
“先休息一下吧,照这样的速度,很快就可以出去了”阿金知道她已经到了极限,停下来扶了她一把。
二人坐在一处,静静地不说话。扶桑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一层一层,仿佛都要将她吞没。
“怎么了”?阿金觉察到不对,立刻探过手去给她试了试额间的温度。触手灼人,几乎要将他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