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气论》开篇是《经脉论》,认为经脉如同河流,真气如水。内功修为越高,经脉越宽广,容纳的真气也就越多。但是内功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后,经脉不再拓宽或者拓宽的速度很慢很慢,真气增加的形式体现在真气越来越浓稠。而穴位就是经脉交汇点,穴位被封,气血运行受阻,人会麻痛倒地,无力行动。
这个经脉论一下子把陆大有以前很多模模糊糊的概念搞清楚了,也解答了很多疑惑。陆大有被这本书深深吸引了,给左冷禅磕几个头换一本绝世秘籍,值了。《笑傲江湖》曾说左冷禅十几年前曾经和任我行交手,很快便处于下风,眼看落败,幸好任我行吸星大法的隐患发作离去,但是后来在少林寺交手,二人便打得旗鼓相当,这本《练气论》功不可没,帮助左冷禅在五六年间功力大涨。
书的最后几页还说内功修为到了先天境界后,五感六识的最后一识意识特别发达,普通人闭眼尚能感应到近距离指着自己眉心的手指,先天高手意识高度发达后,可以利用以意导气,用气机锁住对手,清晰感应到对手真气运行,这样对对手下一步动作判断绝对准确。看到这里陆大有大喜,当时这本书的作者也在研究另辟蹊径的无招胜有招,这个气机锁定的法子明显比陆大有通过观测人体细微动作才能判断出对手下一招要高明很多,也要准确很多,只是必须内功达到先天境界。
书不厚,也就四五万字。陆大有反反复复看到子夜,开始练内功。他看了《练气论》感觉脑子一下开窍。就像一个庸医以前给人看病都是糊里糊涂靠几个抄来的方子碰运气,比方说有人肾阴虚就开六味地黄丸,有小孩子不爱吃饭就开益黄散,至于药方为什么要开这几味药互相搭配,其中的道理完全不懂,后来遇到了名医,系统的学了医术,才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他这次练混元功的静功,果然感觉进展比以往都要明显大。他收功后又惊又喜,捧起《练气论》继续读。
一直到了四更时分,轮值的师妹进来做早饭了,陆大有才意识到自己看了**,慌忙把书塞到怀里。那师妹看陆大有鬼鬼祟祟的样子,鄙视的哼了一声,也不跟陆大有打招呼,自顾的生火做饭。
陆大有知道她误会自己看不健康书籍,不过也没法辩驳,一来自己有前科,二来这本《练气论》有左冷禅批注,万一让老岳知道了这本书,他拿来一看,自己就完蛋了。所以陆大有只能故作镇定的咳嗽一声,走出厨房,找个隐秘地方把书藏好。很快陆少侠通宵刻苦攻读风月小说的小道消息在华山传开了。令狐冲喝了两斤酒后,借着醉意要借阅;高根明贴心的邀请陆师弟去逛华阴县的百春园;岳灵珊看见陆大有,一脸鄙视,做个鬼脸,掉头就跑;宁中则叫了陆大有过去说旁敲侧击,要他以华山数百年声誉为重,务必肩负起协助师父中兴华山的重任,不可沉迷于声色犬马。最后苦口婆心说大有,听说你这是第二次被人撞见看风月小说了,一定要自重啊。
陆大有灵机一动,垂下的手悄悄用力掐了大腿一把,挤出几滴眼泪,哭声大作,抓着宁中则的柔荑,表示一定痛加悔改。
正在陆大有借着悔恨悄悄大吃宁中则豆腐的时候,岳不群拖着令狐冲怒气冲冲的找过来了。原来岳不群找令狐冲有事,结果最后找到一个醉猫,不由大为光火。令狐冲本意是借酒借阅风月小说的,此刻脑子糊里糊涂,师父一逼问,顿时说漏嘴了,把陆大有给坑了。
岳不群抓过陆大有,啪啪先扇两记耳光,喝令陆大有和令狐冲跪一块,怒指二人骂道:“一个酒一个色,我华山派门下声名显赫了几百年,居然出了尔等酒色之徒,真是气煞我也。”
宁中则劝道:“师兄莫怒,大有就是看风月小说而已,还没做下淫邪之事,邪路未远。”
“废话,他要是真做下了淫邪之事,我早清理门户了。你知道他看皇叔,怎么不告诉我?”
宁中则说:“我刚才正训斥他,大有也知道错了,非常悔恨,都哭了。”
岳不群怒道:“糊涂,慈母多败儿。此事必须严惩。”转头喝问陆大有:“你那本皇叔呢?”
陆大有刚想说谎蒙骗过去了,醉醺醺的令狐冲说:“我借来看了。”陆大有心感动得眼泪汪汪,大师兄就是大师兄,关键时刻抢过黑锅自己背。岳不群愤怒的一拍桌子道:“酒色两样你都占了,令狐冲,你好大胆子。我早有严令,不许醉酒,须知酒为恶之媒,酒醉乱心智却壮胆,最易犯错作恶。今日必须狠狠责罚你。先把书拿出来。”令狐冲多年后想起此事依然后悔不已,为什么要醉酒借皇叔看呢,不但多犯一条禁令,责罚加倍,最惨的是,那本皇叔什么内容完全没有印象,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白挨罚了。
令狐冲醉的都跪不稳,费劲的想回忆书在哪,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只好说:“忘记书在哪了。”
岳不群更怒了,大声说:“把弟子们都召集过来,我要当众好好教训这两个酒色之徒。”
这几年,陆大有把岳不群性格摸得差不多了,想减轻责罚,求饶是没用的。他磕头说:“师父在上,弟子罪孽深重,甘愿受罚,只是师父千万保重身子,别气坏了身体,否则弟子万死难以赎罪。”
岳不群没理他,大袖一甩,一叠连声的吩咐:“快召集弟子,快拿棍子。”华山派责打弟子的棍子是酒杯粗细的藤木,用桐油浸泡,打人一级棒。陆大有不寒而栗,令狐冲依然醉得不知东南西北。宁中则冷静的劝道:“师哥,冲儿是本派大师兄,因为私德被当众责打,日后难以服众。”宁中则一直当令狐冲是华山储君,对未来的掌门,即使处罚也得留点面子。岳不群更火了:“他是大弟子更应该从严,加倍处罚。快把弟子们喊来。”
弟子都来了,岳不群慷慨陈词,痛斥令狐冲与陆大有,最后宣布:“令狐冲与陆大有身为华山弟子,浪荡无行,理当重罚,以儆效尤。令狐冲身为大弟子,本应严以律己以身作则,如今却带头醉酒,偷看皇叔,给华山百年清誉抹黑,重责六十棍。陆大有偷看皇叔,重责三十棍。劳德诺行刑!”
“慢。”岳灵珊跨出一步说:“大师哥虽然贪杯,但是一向正直,我不信他偷看皇叔。就算他偷看皇叔,也肯定是被陆大有带坏的,应该打大师兄三十棍,打陆大有六十棍。”
陆大有心里拔凉拔凉的,枉费自己三天两头给岳灵珊做好吃的,每次下山都给她带礼物,结果岳灵珊还是对大师哥好,自己连大师哥都比不过,以后怎么和林平之竞争。
岳不群怒道:“闭嘴,没看到爹在管教弟子吗?记住,你也是华山弟子,现在没你说话的份。”
岳灵珊极少见父亲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心中大受委曲,看着母亲,眼眶一红,便要哭了出来。若在平时,岳不群纵然不理,岳夫人也要温言慰抚,但此时岳不群是以掌门人身分,究理门户戒律,岳夫人也不便理睬女儿,只有当作没瞧见。
岳不群说:“德诺,你先对陆大有行刑,三十棍打完要是陆大有还能站起来你也不用再留在华山了。梁发你先拿盆冷水让你大师兄醒醒酒。”
陆大有一脸苦相,劳德诺拿着藤棍对他说:“师弟,你忍耐着点。”岳不群又说:“德诺,你得着实打,他内功颇有火候了,使劲打,别担心。”
三十棍打完,陆大有真的站不起来了,背后衣裳都汗湿透了,额头黄豆大的汗滴不断冒出来,双腿毫无感觉。岳灵珊开始还在看陆大有挨打,后来看到陆大有裤子渗出鲜血后,捂着眼睛跑了出去。令狐冲酒也醒了一大半,开始挨打,挨了六十棍后,人都昏迷了。女弟子们都转过脸,不忍直视,宁中则更是心疼不已。令狐冲从十岁起就被收养,陆大有八岁就拜师上山,平时嘴甜多礼,宁中则一向视令狐冲和陆大有半个儿子,此刻真是心如刀绞。
令狐冲和陆大有被其他弟子抬回自己的房子。宁中则马上叫女儿和一个叫李秋琪的女弟子过来,给每人一包金创药说:“秋琪,你拿这包金疮药给大有。珊儿你去给冲儿。”
李秋琪神色踌躇,犹豫了一下,接过金疮药应道:“是。”宁中则略感奇怪问:“怎么,秋琪你不愿意去?”
“娘,华山派所有人都知道六猴儿是大**,自己看皇叔,还拖大师哥下水。师姐给他送药,那些师兄嘴巴都很贱,起哄一下,师姐要羞死的。还是我去吧。”岳灵珊伸手把药都拿过来。
“你就不怕别人起哄?”
“谁敢起哄我?”岳灵珊转身一溜烟跑了。
晚上,岳夫人和岳灵珊在房内下棋聊天。宁中则似乎漫不经心问:“珊儿,冲儿今天挨打,你去看他了,情况如何?”本来打算在大比后派令狐冲和陆大有下山历练的,现在令狐冲和陆大有都被打得不能动弹,宁中则干脆直接打听女儿的心思,看看她喜欢谁。
“太惨了。我去送药的时候大师哥还昏迷着呢,二师兄在照顾他。爹爹太不讲道理了,罚的太重了。”岳灵珊说起这事就愤愤不平。
宁中则又问:“大有情况怎么样?”
“他皮厚,才打三十棍,没事,正好长长记性,以后老实点。”
“他怎么不老实了?”宁中则有点紧张,难道陆大有欺负岳灵珊了?
“他从来就没有老实过。我想想。”岳灵珊拈起一枚棋子思索,她要想一件不轻不重的事情说。陆大有偷吻她手指的事情不能说,一来太羞人,二来陆大有可能会把打死,虽然他有点色色,但是对自己挺好的,害他被打死就太过分了。
“看,他送我一块小铜镜,帮我嵌在剑格上,说这样我可以随时照镜子。”岳灵珊举起她的碧水剑,剑格上果然有块亮晶晶的铜镜。
“就这样?”宁中则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老实,陆大有经常送东西讨好她和岳灵珊。前段时间陆大有也送她一面铜镜,普通铜镜背后是菱花,要是菱花铜镜宁中则还真不收,因为晚辈给长辈送礼一般不送镜子,都是**间送镜子。但是这面铜镜背后却是华山山景,画面远处还有交汇在一起的黄河与渭河。宁中则虽是女子,却颇有英武之气,对这面别出心裁的铜镜也很喜欢。陆大有还神神秘秘说,这面镜子还藏着两句诗词。她问了岳不群,岳不群却说,写华山黄河的诗词很多,不知道具体是哪句。
“当然不是了,他说了些风言风语,什么江山看不尽,最美镜中人。”岳灵珊捂嘴笑道:“脸皮都有一尺厚,让我打得到处跑。娘,你说他这样口花花的,将来肯定不是爹爹那样的好丈夫。”
宁中则现在知道陆大有送她那面铜镜隐藏的诗句是什么了,这小子胆子太大了,连师娘都敢**。不过宁中则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并没十分气恼,反而有点脸热心跳,她调整一下情绪说:“你为什么操心陆大有将来是个什么样的丈夫呢?”岳灵珊撇撇嘴说:“谁操心他。”
宁中则问:“如果你爹和我让你和冲儿成亲,你愿意吗?”
岳灵珊低头忸怩说:“娘,今晚怎么问这个事了?”
“看来你是愿意嫁给冲儿的。如果让你和大有成亲呢?”宁中则又问。
“爹和娘如果非要我嫁给他,我也只好答应。但是他必须每天好吃好喝伺候我,好就用拳头打,不好就抄大棍抽他,欺负死他。”岳灵珊杀气腾腾,挥了挥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