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外的喊杀声响彻天空,神庙内的叫声也是震耳欲聋。
“逃命去啊——”
“快逃命啊——刺杀失败!”
“逃出巴比伦!”
莱姆苏大声喊叫着,跟着一传十,十传百,神庙里的大小祭司们立刻奔走相告。刹那间,许多的人从神庙涌出,一窝蜂地往城南逃窜。而神庙顶上也升起一缕缕的狼烟,那便是恩希亚图们事先约定的信号,刺杀失败的信号。
莱姆苏想了想,担心把守南门的伊格他们无法控制局势,于是骑上马,跟着逃窜的恩希亚图们一起往南门而去。
由于城北的叛军尚不知道刺杀失败的消息,他们负隅顽抗,于是汉谟拉比的军队在城北推进缓慢,以神庙广场为界,城北成了战场,而城南全部都是落荒而逃的恩希亚图。他们多半都是班扎尔的拥趸和他们的家眷部属,以及参与政变的士兵。
莱姆苏知道,城北的那群乌合之众根本抵挡不住国王的军队。原来,早在两日前,汉谟拉比的许多精兵便化整为零,伪装成普通民众从陆路和水路分批混入了巴比伦城内,今日开城不久,这些伪装成平民的士兵便暗藏武器,混在真正的民众当中,把守住入城的要道。
而巴比伦城内的叛军,中了莱姆苏的计,全部以白绳系颈,完全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待祖卡契普的四个手下制造混乱的时候,汉谟拉比身边明处和暗处的士兵们立刻动手,杀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不仅如此,班扎尔做梦也不会想到,在政变的头一天,几个扎尔马库刺客便悄悄闯入了沙卡拉库府,将埃伊努抓了起来,连夜送出城,交到了汉谟拉比手里。汉谟拉比进城的时候,着几个士兵看着埃伊努和自己一起招摇过市,以显示他已经站到了汉谟拉比这边。
对于莱姆苏来说,剩下的事情,便是尽可能让更多的恩希亚图们逃出巴比伦了,尽管帮助汉谟拉比才是他的真心,但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在众多恩希亚图面前宣过誓的,多少也算是他们的一份子,就让他们这样遭遇灭顶之灾,实在是于心不忍。
更何况,这群人好歹也有着一些朴素的民主思想,莱姆苏不敢确定,后世西方世界,尤其是希腊城邦的民主体制,是不是正是源于这些人,如果今天让他们被赶尽杀绝,很有可能改变历史,他不敢冒这个险。
四条腿的马比两条腿的人快得多,不久,莱姆苏便来到了南门。果然不出莱姆苏所料,忽然有这么多的人要离开巴比伦,伊格不敢擅自专断,他命令士兵们紧紧关闭着大门,以等候莱姆苏的命令,不让恩希亚图们出去,莱姆苏再迟来片刻,双方便要动手了。
“伊格!开门!”莱姆苏飞马而至,冲着城楼上的伊格大声叫喊着。
有了莱姆苏的许可,伊格当即命令士兵们将城门打开,早已慌不择路的恩希亚图们立刻像潮水一般挤了出去,混乱之中,竟有数十人被活活踩踏而死。
莱姆苏在人群当中找到了班扎尔,护着他往城外挤,情急之下,莱姆苏和班扎尔的随从毫不犹豫地抽刀砍死了一些挡路的士兵。好不容易才将班扎尔安然送出了城。
此时,班扎尔已经是面如死灰,他口里不住地叨念着什么,显得神情恍惚。
“班扎尔兄弟!班扎尔兄弟!”莱姆苏大声喊着他,并用力晃动着他的身体,这才让他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你安全了。”莱姆苏看着班扎尔说道。
班扎尔痴痴地看着莱姆苏,显得非常憔悴,喃喃地说道:“多谢莱姆苏兄弟,要不是你,我们巴比伦的恩希亚图们,怕是要被斩尽杀绝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莱姆苏说道:“不过我只能为兄弟你做这些了,你赶紧逃命,我还要回城,看看能不能救出更多的兄弟。”
班扎尔忽然一把拽住莱姆苏,慌忙说道:“兄弟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你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能再送了性命。”
莱姆苏笑道:“班扎尔兄弟放心,汉谟拉比尚不知道我是一个恩希亚图,况且,有公主保我,我应该不会有事。”
班扎尔忽然老泪纵横,拍了拍莱姆苏的肩膀说道:“也好,你留在巴比伦城,我们也可以有个接洽之人。不过你可要务必小心,不要因为忍受不了屈辱而枉送了性命,日后我们卷土重来,可全指望你了。”
莱姆苏点了点头道:“兄弟你尽管放心,我莱姆苏一定忍辱负重,留着性命等你们回来……只是不知兄弟你打算去哪里?”
班扎尔叹道:“唉,巴比伦境内,已经无我们容身之地了,我早已想好,暂时去南方投奔瑞姆辛,他虽然不是恩希亚图,但他敬畏神明,应该会收留我们。”
“这样也好。”莱姆苏点了点头,忽然听见背后的城内隐约传来喊杀声,估计是汉谟拉比的军队已经杀向了南门,于是他赶紧对班扎尔说道:“那事不宜迟,兄弟你们赶紧上路吧,汉谟拉比刚刚控制巴比伦城,应该不会率军追击你们。”
“好,莱姆苏兄弟多多保重。”班扎尔说罢,马上在随行人员的簇拥下往南而去。莱姆苏也不耽搁,立刻回到城内。
伊格他们仍然守在城楼上,远远地看着城里的血腥场面。莱姆苏走到了伊格身边,想了想后,忽然开口说道:“伊格,射我一箭。”
“将军,您说什么?”伊格以为自己没听清楚。
“我说射我一箭。”莱姆苏又重复了一遍,并且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说道:“就这里吧,可要射准一点。”
“将军?”伊格不解地看着莱姆苏,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莱姆苏必须给汉谟拉比一个交代,为什么班扎尔能够逃脱。以莱姆苏的身手,一般士兵轻易伤不了他,除非是有人突施冷箭。
伊格朝莱姆苏鞠了一躬道:“将军,那对不住了。”说罢,他拿一面盾牌,让莱姆苏护住头部和胸口,自己则拿起一副弓箭,跑开百步之外,只见莱姆苏伸开左臂,伊格抬手搭弓拉弦,嗖的一声响后,莱姆苏感到肩头一阵钻心的疼痛,立刻甩掉盾牌,痛苦地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