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涌入了莱姆苏的大脑,但同时还有理智,以及,一点点诡计。
莱姆苏将苏巴图拉到一旁,小声说道:“苏巴图将军,出发前,你曾说,如果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尽管对你说,是吧?”
“是的,莱姆苏大人,您想要我做什么?”
莱姆苏看了看左右,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马车旁边,于是小声说道:“帮帮那奴隶,还有,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那个家伙。”
苏巴图睁大了眼睛,略带诧异地说道:“这……怎么那奴隶您认识么?还是您看中了?看在大人您的份上,帮帮他倒也可以,只是教训那家伙……我是不敢做的。”
莱姆苏脸上路出狡黠的笑容,故作神秘地说道:“这个……我只是看不惯那家伙的嘴脸,纵然是奴隶,那也是我们巴比伦的财产,轮不到他来处置。将军您别担心,由我来教训教训那家伙,只是需要您协助一下我,我们……”
莱姆苏把嘴巴凑近苏巴图的耳朵嘀咕了一阵子,只见苏巴图的脸上先是莫名惊诧,借着又看了看那使者,最后脸上路出一丝莫可名状的笑容。
马车旁,那奴隶双手本能地紧紧抱着脑袋,任凭那使者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事实上,他已经奄奄一息,无力再躲闪了。
“给我闪开!”一声怒吼传来,那使者吓得一激灵,停止了殴打,朝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苏巴图分开围在马车旁边的士兵,杀气腾腾地走到事发地点,瞟了一眼那使者,又瞪了瞪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奴隶,脸上忽然多云转晴,微笑着对那使者问候道:
“尊贵的天使大人,不知道这可耻的奴隶怎么冒犯了您?还要劳烦您亲自动手教训他?这都是我苏巴图的失职。”
埃兰使者被苏巴图刚才的那声怒吼吓得险些尿了裤子,虽然他没有把巴比伦人放在眼里,但他并不是傻子,那声吼叫声让他清醒了过来,潜意识告诉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可能得罪了巴比伦人,现在自己势单力薄,加上自己的两个随从也不过三个人,要是巴比伦人被激怒,群起攻之,那自己今天搞不好要埋在这里了。
不过苏巴图的变脸让他立刻松了一口气,原来这群“下等城邦”的人还是不敢招惹自己,于是乎,他又恢复了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
“苏巴图将军,你来得正好,这个该死的奴隶居然对我不敬,甚至还敢对我出言顶撞,难道这就是你们巴比伦人对待伟大的万王之王使者的态度么?一个奴隶都能冒犯我,这让我怀疑汉谟拉比对万王之王是否真的那么忠心。”
苏巴图被这番话抢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莱姆苏在一旁偷偷地看着,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还好,苏巴图只是愣了片刻,便又陪着笑脸说道:“尊贵的天使,请您息怒。我奉汉谟拉比大王的命令护送您返回埃什努纳,保护您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汉谟拉比大王还特别叮嘱我,这一路上不要让您受到一点委屈。”
他看了看那奴隶,吞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这个该死的奴隶冒犯了您,罪无可恕!所以,我会把他处死,这下您解气了吧?”
不等那使者说话,苏巴图立刻一声令下,叫来两个士兵,将那奴隶架了下去。不多时,远处传来一声人死之前的凄绝惨叫,把他吓得打了个冷颤。
“怎么样?天使大人,这下您满意了吗?”
那埃兰使者的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才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地答道:“嗯,好,好。”
苏巴图笑道:“大人,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深感愧疚,我怕那些奴隶会因此怀恨在心,可我又不能把他们都杀了,所以,为了您的安全起见,在到达埃什努纳之前,我建议您还是待在马车里,不要随便出来,有什么需要,您叫我的名字就行了,有我苏巴图守护在您左右,您大可放心。”
那使者颤声道:“好……好……那就……就辛苦将军了。”
苏巴图微微一笑,上前将那使者扶进马车车厢,一声令下,队伍继续前进。
在队伍后面一辆运货的牛车上,那个垂死的奴隶苏醒了过来,莱姆苏和辛希娜正在替他擦拭身上的血迹。
“我是在哪里?这里是天国还是地狱?”那奴隶还有些神志不清。
莱姆苏微笑着对他说道:“都不是,你还活着,你安全了。”
那奴隶完全睁开了眼,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居然立刻惊恐万分地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是他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刚刚挪动了一下身子便又痛苦地躺了下去,剧烈地咳嗽起来。
辛希娜见状,安慰道:“你最好躺着别动,你的伤很重。”
可谁知道那奴隶对着莱姆苏慌慌张张地说道:“大人!我错了!我马上起来,我马上……起来!”
莱姆苏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只见这奴隶再次试图起身,仿佛就这么躺着比忍受身上的伤痛更加可怕。
“你躺着!别再动了!”莱姆苏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那奴隶这次居然不再挣扎了,顺从地躺了下去,并应声说:“是的,大人,我不动了。”
莱姆苏顿时明白了,苏巴图说得对,他是奴隶,奴隶没有人格尊严,只要还活着,就是为主人卖命的,任何行为都要遵守主人的指示。在他眼里,士兵莱姆苏是奴隶主的一份子,对一个奴隶来说,在奴隶主面前休息,并享受侍女的照顾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莱姆苏严厉地说道:“奴隶!我现在命令你躺着别动,把伤养好!”
“是的,大人。”那奴隶用惊奇的目光盯着莱姆苏,这种命令,恐怕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听见。
“辛希娜,麻烦你了。”莱姆苏朝辛希娜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也只有辛希娜会听他的话,去照顾一个奴隶。
莱姆苏抬头看了看前面的车队,使节的马车在苏巴图的监护下,正慢慢悠悠地行进着,队尾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察觉。他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