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苏拿出两块碎银,交到乌杜手上,说道:“这个,你拿着,要是遇到不好说话的人,或许能派上用场。”
可乌杜轻轻推了推莱姆苏的手,谢绝道:“主人,您拿回去,我一个奴隶,身上有这些东西,别人会怀疑我的,您放心吧,我自有我的办法,如果……如果我明天晚上还不能回来,那您就再想别的办法吧。”
这话在莱姆苏听起来,颇为不详,他正色对乌杜说道:“你只是去打听一下消息,可千万不要胡来!我不希望你为我的事情而送命!知道么?”
“哈哈哈……”乌杜一见莱姆苏的样子,欣慰地笑道:“我从没见过您这样的主人,您真的是对我太好了,不必为我担心,办这点小事儿,还用不着搭上一条命,您就在这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乌杜出门去了,没有带任何东西,除了腰间的那条麻布兜裆,那东西是绝对不能没有的。
整整一天,除了负责出去交换食物的士兵和奴隶之外,莱姆苏和其他巴比伦人都留在旧军营里,哪里也没去。
等待,通常是最令人感到煎熬的事情,何况大家现在都无所事事。时间一久,所有的人都颇感无聊。这个年代可以用来解闷的东西实在是不多,莱姆苏又回想起在拉扎玛地牢里和帕祖祖玩的帕图,可问遍了所有的士兵和奴隶,竟然没一个人会玩!倒是那出头鸟一般的士兵伊格胆子大,居然提出要莱姆苏教大伙儿格斗技巧。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建议,能够让自由搏击术在人类历史上流传开来的时间提前个几千年,莱姆苏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有功于人类的大好事。于是他乐此不疲地开始向那些士兵们传授功夫。
奴隶们似乎也感到好奇,莱姆苏教得兴起,干脆一视同仁,让他们一起学,结果这在士兵当中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骚乱——当然只是言语上的,他们觉得让奴隶和他们一起学习格斗技巧,是对他们的侮辱,任凭莱姆苏如何向他们灌输天赋人权和人格平等的思想都无济于事。
这一方面是由于等级思想已经在他们脑子里深深扎根,向他们灌输连二十一世纪都没能完全实现的社会理念,无异于对牛弹琴。而另一方面,是因为阿卡德语里面根本就没有民主、人格等词语,绕来绕去,莱姆苏解释得连自己都昏了,还咬了几次舌头,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好在奴隶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人鄙视,没有和士兵们争执,而士兵们囿于莱姆苏的权威,也是适可而止。只不过莱姆苏教士兵们的时候,奴隶们还是在一旁偷偷地看着。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是,第二天中午,乌杜回来了!
莱姆苏正在向士兵们示范绊摔技巧,一听到乌杜回来的消息,顿时喜出望外,利索地将陪练的士兵摔了个嘴啃泥,顾不上满身的汗水,马上冲了出去。
“主人!主人!我找到了!我找到她们了!”
莱姆苏一把抱住疾奔过来的乌杜,兴奋地嚷嚷道:“她们在哪里?”
乌杜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了起来,莱姆苏马上令人拿来一罐水,乌杜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接着说道:“她们根本就不在茨里辛的家里,他们都被送到了阿布神庙。”
莱姆苏眨了眨眼睛,问道:“你确信么?”
乌杜道:“应该没错,我昨天在茨里辛的房子附近游荡了一天,今天一大早,碰巧看见他家里搬运粪便的奴隶,我跟了他很久,然后趁他不注意……”
莱姆苏听到这里,似乎立刻闻到了乌杜身上传来的一股臭味儿,这家伙八成是钻进了粪桶!他想象着那恶心的场面,忍不住作呕起来。
可刚刚弯下腰,却被乌杜一把扶住,并关切地问道:“主人……你没事吧?我趁他不注意,将他打晕了塞进路边的草堆里,然后推着他的粪车混进了茨里辛的家里。”
“咳!咳!咳!下次……下次你说话能不能快点说完?”莱姆苏涨红着脸,好不容易缓过气来。
“好的,主人!”乌杜继续说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进入茨里辛家里之后,混进了他们的厨房,我问那做饭的奴隶,给那些巴比伦女孩的饭什么时候做好?天神马尔杜克保佑,这家伙并没有因为觉得我面生而怀疑我,而是很奇怪地反问:‘那些巴比伦女孩不是两天前就被茨里辛将军送到阿布神庙里去了么?’”
莱姆苏看着乌杜那极富表演欲的样子,听着他复读机一般的语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得到了消息,赶紧推着粪车又溜出来了,谢天谢地,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我,嗯,是的,谁会记住一个搬运粪便的奴隶长什么样子呢?”乌杜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我把粪车又推回那草堆旁边,我的天哪,他居然还睡在那里,但愿他醒来之后,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我放下车,就立刻赶回来告诉您这个好消息了。”
“哈哈哈……”莱姆苏笑道:“乌杜,谢谢你啊,我没想到你这么机灵,还挺会表演的,这要是在三千七百年后,你肯定是个出名的……出名的……”莱姆苏实在是想不起阿卡德语里有没有“演员”这个词,只好把说了一半的话给咽了回去。
“三千七百年后?哈哈,主人你可真会开玩笑。”
莱姆苏赶紧接过话来:“嗯,对,我是在和你开玩笑。你辛苦了,赶紧去休息一下吧。”
乌杜应声下去了,莱姆苏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辛希娜安然无恙!而且,茨里辛居然自作聪明地将她们囚在阿布神庙,他大概是想到莱姆苏可能会去他家里搜索,所以预先将姑娘们转移,只要他的人守口如瓶,莱姆苏是绝对不可能得知辛希娜的下落的。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莱姆苏身上正好有一样东西,使得他出入神庙如同进出自己的家门一般。
事不宜迟,莱姆苏返身进入军营内,对士兵和奴隶们叮嘱了一番之后,只身一人离开军营,往阿布神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