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之后,汉谟拉比在巴比伦王宫设宴,亲自款待伊巴勒等马里使节。莱姆苏继续做他的贴身侍卫,和拉布伽一左一右,紧挨着汉谟拉比坐下。
这是伊巴勒等人来巴比伦之后吃的最酣畅的一场酒席。两国结盟,双方都如释重负。酒至半酣,汉谟拉比举杯高兴地对伊巴勒说道:“两国结盟,各位马里将军多有功劳,如果你们喜欢我巴比伦的话,不妨在这里多待上一段时间,再回马里也不迟。”
伊巴勒有些微醉了,他笑眯眯地回话道:“陛下,只怪我未曾预先告知,我家大王已经嘱咐了,两国一旦结盟成功,我们带来的这一千人马,便驻扎在巴比伦,协助陛下抵御外敌。若是埃兰人进攻巴比伦,我们愿为先头部队。”
听伊巴勒这样一说,汉谟拉比举着酒杯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中,脸上保持着微笑的神态,只是没有先前那么自然了。
“这样说来……”汉谟拉比眨了眨眼,将手里的酒杯轻轻放下,缓缓说道:“你家国王知道埃兰人将要进攻我巴比伦?那他可有告诉你们,是什么时候?”
伊巴勒刚准备回答,他身旁的阿杜尔赶紧踢了他一脚,伊巴勒忽然明白了什么,不再做声。
阿杜尔抢过话题道:“啊,是这样……我家兹姆瑞林陛下前不久招降了阿拉哈德城邦的城主阿塔姆鲁。这个人原先为埃兰人效力,知道不少埃兰人的部署,他告诉我们国王,说埃兰亲王库德祖鲁什有意进攻巴比伦。我家国王担心巴比伦未能预先做好战备,这才借此次结盟的机会,要我转告汉谟拉比陛下,不过具体埃兰人什么时候进犯,我们却无从得知。”
汉谟拉比对阿杜尔的话不置可否,笑道:“你家国王的好意,我汉谟拉比深表感谢。只是,如果埃兰人果真来犯,你们这一千人马如果是用来助我们守城的话……说得好听一些,是于事无补,说得难听一些,是白白送死。不知道届时如果我巴比伦独力难支的时候,马里可还会派兵增援么?”
阿杜尔赶紧回答道:“不敢欺瞒您,汉谟拉比陛下,两国既然结盟,凡事必定共同进退,如果巴比伦遭遇入侵,我马里必定倾全国的兵力前来救援,同样,如果我马里遭难,也希望巴比伦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我们。”
“哈哈哈哈……”汉谟拉比开怀大笑道:“这个自然,朋友相处的方式,就是礼尚往来,朋友如何对待我,我自然会加倍报答。”
莱姆苏听到二人的对话,忽然意识到,汉谟拉比八成是在怀疑马里人的诚意,不过这也很自然:兹姆瑞林和巴比伦结盟之前,至少名义上是埃兰人的盟友,这人数夹生半调的一千马里军队,极有可能是名为帮助守城,实则替埃兰人做内应,汉谟拉比老谋深算,不可能不提防这种情况。
阿杜尔赶紧说道:“多谢陛下,我家大王正在国内加紧征兵,相信用不了多久,更多的增援部队便会开赴巴比伦。两国共同抗击埃兰。”
“好!希望巴比伦和马里,永远是亲密无间的盟邦!”汉谟拉比大喜,又举起杯子向马里人祝道。
紧张的气氛又归于融洽,汉谟拉比也不忌酒,喝了多杯之后,终于酒醉不支,他命令阿普里姆代他继续作陪,自己却向一旁做个手势,要拉布伽和莱姆苏搀扶着他,离席回去休息。
行到寝宫门口,汉谟拉比见四下无人,忽然轻轻推开搀扶着自己的二人,站直了身子,看上去精神抖擞,毫无醉酒的样子。拉布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汉谟拉比,而莱姆苏却早已心知肚明。
“莱姆苏。”汉谟拉比忽然叫道。
“陛下有什么吩咐?”
汉谟拉比问道:“依你看,马里人是真心和我们结盟,还是想借机入侵巴比伦?”
有了之前的许多教训,莱姆苏现在面对汉谟拉比的问话,变得的谨慎了很多,他想了想后说道:“陛下,依我看,马里人应该是真心结盟。”
“为什么?”汉谟拉比追问道。
莱姆苏想了想说道:“如果马里人是假意结盟,真心入侵巴比伦,那他们谈判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在意条件,我提出的两国共管希特城的建议,伊巴勒他们应该很爽快就答应,也犯不着再浪费数天的时间去请求兹姆瑞林的同意了。”
汉谟拉比笑道:“呵呵,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样!”
莱姆苏见机地说道:“原来陛下是在考我,看来我运气不错,猜对了。”
“你不必谦虚。”汉谟拉比抬起手掌说道:“可虽说如此,两国结盟,不能全凭誓言,我想,应该和马里交换人质,这样才能确保无虞,所以,我再交给你一件事去办。”
又有屁事儿了,莱姆苏一听到任务,额头上立刻遍布汗珠,心里直发怵。
汉谟拉比接着说道:“这件事,也只能是我最亲信的人才能完成。想来想去,恐怕还是你最为合适。”
听着汉谟拉比那板上钉钉的语气,莱姆苏不敢推辞,赶紧低头说道:“陛下请吩咐。”
“我会将我的一个女儿送到马里兹姆瑞林处作为人质,而兹姆瑞林也必须将他的一个子女送到我巴比伦来做人质,你要他派人送来,恐怕他未必肯做,而如果我们派去的人提出,他却不得不照办。
一听要自己护送人去马里,莱姆苏赶紧推脱道:“可是……陛下,您知道,我莱姆苏和兹姆瑞林有隙,我担心我去了马里,会有危险,这倒是小事,如果连累到了公主,我可担当不起。”
汉谟拉比道:“这个你放心,我会亲自写一封信交给你转交兹姆瑞林,他必定不会再追究亚述王表的旧事,更何况,他现在应该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莱姆苏并没有盗走亚述王表。”
莱姆苏哪里还敢推辞?赶紧躬身行礼道:“多谢陛下为我考虑周全。”
“嗯。”汉谟拉比点了点头道:“刚才你也听见了,那位马里将军说漏了嘴,其实他们知道,埃兰人很快就要进攻巴比伦了,所以,事不宜迟,明早就送我的女儿菲碧娅去马里,从现在开始,你不仅是我的贴身侍卫,还是巴比伦的一个将军,原属于苏巴图的士兵全部归你。”
“遵命!”莱姆苏回答得干脆利落,心里却暗暗叫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