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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8 荣辱方不惊(上)

玄烨矮身坐在胤祺的床边,胤祺消瘦的小脸上稀稀拉拉的长出了几颗痘痘,俩只眼睛紧闭,口中低唤着“皇阿玛,我会背整首三字经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听我背诵啊!”

玄烨握住他的手,说道“等你好了,来背给朕听”却发现胤祺手臂上也是散布着红色的痘痘,心中不由得一酸。

那年他六岁,染上了天花,被视为不祥的象征,被隔离在慈宁宫偏殿的一间小房间里,所有人视他如毒蛇猛兽,连侍奉他的宫女太监都躲得远远的,就连他吃饭的碗,都嫌弃的拿出去打碎埋起来,她的母妃在门外偷偷的哭,没有他父皇的旨意连进来看他一眼的权利都没有,而他的父皇,此时却正在贴心的照顾已经有身孕的董鄂妃,冰冷漆黑的夜里,没有太监宫女敢进门帮他点灯。他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全身的疼痛使他忘记了害怕,却更加的要强,这样迷迷糊糊的过了三日,身上的疼痛却没那么严重了,取而代之的难耐的痒,他不由的想伸手去抓,手刚抓到脸上的时候,被一只手拦住,一个声音笑着说“再抓下去,你脸上可是要长麻子的哦”

玄烨睁开眼睛一看,一袭的紫衣的苏茉儿蹲在他床前,笑嘻嘻的看着他。

玄烨忙收回自己的手,缩到被子中,“姐姐,我染了天花,你不怕我传给你么?”

苏茉儿轻轻一笑,一双眼睛如秋水般清澈,“天花这东西,患过之后一辈子都不会再患,我小时候患过,如今也不怕你传染。”说完把盖在玄烨身上的被子收了起来,脱下他厚重的外袍,笑着说“谁告诉你患天花要捂这么厚的被子的,体内的热毒要散发出去才会好”

玄烨只着单薄的中衣,被子和外袍拿走之后,身上的痒也似乎轻了很多,苏茉儿拿来一碗白米粥和爽口的瓜菜,一口一口的喂在他嘴边,这是三日来他吃的最多的一次,也是此生他吃过的最好的佳肴。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苏茉儿会给他唱家乡的小调儿,偶尔也会给他讲草原上巴图鲁的故事,他听的聚精会神,忘却了身上的痒,等那些小痘痘变成小红点,小红点完全消失之后,苏茉儿打来洗澡水,侍奉他沐浴,他扭扭捏捏的不肯脱衣服,却被苏茉儿抓过来,三下俩下的按到水里,她轻柔的揉搓拍打着他的后背,玄烨满脸通红,半天不自然的说出一句话“姐姐看了我的身子,若是将来嫁不出去,我娶你可好?”

苏茉儿在他背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奴婢一生都侍奉太后,不会嫁任何人。”

当苏茉儿牵着他的手走出房间的时候,他终于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空气,也看到了多日没有见到的阳光,他抬眼看着身边的苏茉儿,此时他只到她腰间,苏茉儿的脸映在阳光之中,是那么美。

天微亮,已经有俩个宫女带着衣物和首饰来侍奉懿宁起身洗漱,玄烨走后,她却一夜未合眼,随他玄烨吩咐过早上小德子会送她回去,但是她多么希望玄烨会半途回来,哪怕只是对她说一声,你回去吧,朕累了,要休息。可是,玄烨始终没有回来,懿宁洗漱完毕,在小德子的搀扶下走出养心殿,只见门外步撵已经候在那里,小德子笑着说:“皇上早上派小禄子过来传口信,要奴才护送娘娘回去”

懿宁转头问道“皇上呢?”

小德子回答:“皇上昨夜在永寿宫照顾五阿哥,今天一大早便早朝去了。”

懿宁默默走上云撵,昨夜素芬姑姑告诉过她的规矩,凡妃嫔侍寝之后像来的时候一样,马上由进侍房的太监抬回去,而昨晚,皇上却留她在养心殿过夜,早上还下旨小德子用云撵把她送回去,这种盛宠,难道只是因为她的一张脸像荣妃?荣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长巷之上,熹贵人正带着曦月格格向景仁宫走去,与懿宁狭路相逢,按照礼数,熹贵人位份低于懿宁,理当上前行礼,可是熹贵人就当没看见一样,牵着曦月快步走过,懿宁也想与她计较,闭上眼睛养神。倒是曦月格格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看着懿宁,叫懿宁心中一酸,不由得心生怜惜。

东宫殿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见懿宁进门,口中大喊:“恭喜小主。”

懿宁定了定神,容儿过来搀扶她,“小主想必昨天侍寝累了,今天一早,皇上派人送来了早点,小主食用过后可以先休息。”

“皇上?”懿宁问道

“是啊,皇上不但送来了早点,还恩赐了小主珍宝首饰呢!”浣清说完,指向内堂。

内堂的桌子上,摆放着皇上送来的珠宝首饰,懿宁一向对这些东西不喜好,扫了一眼便问:“你们可有喜欢的,本宫赏给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都站在不敢动,懿宁又问了一遍“你们可有喜欢的,拿去!”

还是没人敢动,懿宁拿起一只簪花珠玉钗,插到浣清头上,“这个挺适合你的”浣清吓的连忙跪下“小主,奴婢不敢,这是皇上赏赐给小主的”

懿宁才发现问题所在,便说,“皇上赏了我便是我的,我赏给你便是你的”

浣清依旧不敢要,懿宁又拿起一对玉镯,塞到容儿手上,“这个也不错”

蓉儿连忙推掉,“小主,奴婢干粗活,用不得这个”

见无人敢要,懿宁便说:“既然你们不要,那么等下次皇上赏了其他好玩的东西再给你们,小方子,把这些东西收到小库房便是”

众人如获重赦,小方子欢天喜地的去收拾入库不提,懿宁一人慢悠悠的吃着早饭,清脆可口的小菜,爽滑的燕窝粥,昨夜她却是累了,吃罢早饭之后,头一沾枕头,便睡了、

直到过了午时,懿宁才睁开眼睛,浣清一边为她整理外衣,一边说:“方才翊坤宫的绾仪姑姑来了,正在外面等候小主。”

懿宁问:“怎么不进来把我叫醒”

浣清回道:“绾仪姑姑听闻小主正在安睡,便说也没什么要急的事,她等等也无妨”

懿宁出寝室,发现身玄衣的绾仪正在一丝不苟的站定,欠身行礼之后说道:“惠妃娘娘命奴婢来邀小主过去商量中秋节日安排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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