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权带着疑惑走出二堂,却见漳南县衙的众吏这会正在外面的大堂等着呢,一个个脸上表情充满好奇,好像恨不得进去听个明白一样。
见张权出来,一帮人的目光迅速集中过来,有几个离的近的迫不急待的问道:“张师爷,不知道大人在里面都说些什么啊?”
“大人在里面说……的是秘密,嘿嘿。”张权故意卖了个关子,让几人想打听的衙吏一阵唏嘘。
一旁的刘健看着张权得意的样子,嘴角一撇讽刺的说道:“是啊,张师爷现在跟我们可不一样了,既是大人眼前的红人,又能攀上知州大人,恐怕早就不把我等一干同僚看到眼里了,咱们还是小心着点吧,别得罪了张师爷。”
一句话众人脸上表情变幻,而张权也把眼光转向了刘健,他真的不明白刘健这老小子到底为什么总是跟他过不去,自己既没有强BAO他老母,也没有**他老婆,难道说就只是为了在知县张自清面前争宠吗?
可他已经让了不只一次两次,这刘健似乎一点也不领情,反倒是变本加利,搞的他每每刚刚产生的好心情都会遭到破坏,那感觉就像是一吃饭的时候看到一堆大便一样让人恶心,看来总这么让下去决对不是办法,自己应该刺激刺激他了。
想到这里张权缓步走到刘健面前,阴阴一笑:“呵呵,刘师爷,你这话说的太严重了,其实论大人的宠信,我张权哪里能及刘师爷之万一呢,可是你有事没事就出来放个狗屁,讽刺一下这个打压一下那个,这不行啊,难道你想孤立知县大人,让他听不到众同僚的意见吗?还是在这案子里你有什么私心呢?我看这事我必需给大人说一下才好了。”
“你……胡说,本师爷什么时候想孤立知县大人了,又怎么在本案中有私心了,你给我说清楚。”刘健被张权的猛然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整的有点发蒙,而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张权做为一个县衙的师爷,竟然口吐市井污言,一点也不顾及脸面。
倒是周围的一帮文吏看着两人斗嘴,一个个都是转头暗笑,刘健是最早跟着张自清的人,这些年在漳南县一直也是最得宠的主,所以平时尽管专横,却从来没有人敢惹他,更别说这么当面骂刘健的了,恐怕除了知县张自清,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但这刚来没几天的师爷,竟然这么大胆,硬生生的就把刘健给骂了,这让平时受习刘健之气的众人,心里一阵巨爽,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有人替他们出头了。
当然众人除了觉得解气之外,也希望张权不要超越刘健,这县衙就相当于一个小的社会,除了大家默认的老大县太爷,谁也不希望其他人骑在自己头上,而现在一个是县太爷的多年心腹,一个是新贵爱将,大家希望看到的最好结果就是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张权其实早就知道众人的心理,初到县衙之时,他也曾经希望县衙里有一个人能够制衡刘健,可是后来他失望了,除了张自清,其他人根本都对刘健畏之如虎,这也是大家为什么在周宅血案之中不敢发言的原因之一,人家刘师爷都说是运河帮所为了,你出个不同意见,那不是跟刘师爷对着干吗。
不过现在他已经避无可避了,尽管他并不想现在跟刘健针锋相对,可是刘健却明显已经把他当成了最大的敌人,而且张权知道像刘健这种小人,就算是你再忍让,他也不可能收敛,只能打击打击再打击。
所以在看到刘健气极的样子时,他反倒乐了:“呵呵,刘师爷,你何必跟狗一样啮牙裂嘴呢,其实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这次案子这么大,我们县衙又提前没有一点消息,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内情呢,你说是吧,而我现在受大人之命侦察此案,猜测总要有的嘛,至于证据,我想慢慢收集一下总会有的。”
“你怀疑老夫是内奸?”刘健听的身子一震,他可不知道张权到底跟张自清说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周家的血案是什么具体情况,可是他知道如果真的被张权说上两句坏话,再找到点所谓的“证据”,那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有这么说过吗?何况你是不是内奸也不应该给我说啊,你应该去给知县大人说,还有以后别在我面前老夫老夫的,如果真的老了就一边凉快去,占着茅坑不拉屎,还放屁臭别人,就太不道德了。”张权摇头道。
“你……太过分了,张师爷,老……夫一定会去找大人说个明白。”刘健一阵气结,指着张权怒道,不过语气却明显虚了起来。
如果说刚刚他还敢肆无忌弹,现在可不敢真得罪张权了,周氏血案太大了,这种时候就算是知县张自清都不一定能扛下来,更别说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师爷了,到时候就算是成为被怀疑的对象,那恐怕也得靠边站了。
“好啊,其实我更希望刘师爷能够把今天我们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知县大人,这样的话,你没准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呢,哈哈。”张权点点头一阵大笑,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那模样跟做威做福的贪官污吏简直一般无二。
而这会周围的众吏也听出所以然来了,一个个心里不断的打着小算盘,在他们看来现在张权就是一条不能惹的疯狗,咬到谁谁没准就得倒霉,而相对于平时在县衙里不可一世的刘健,这会的威胁反而小了许多。
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很快就有几个善于见风使舵的小吏走到了张权的面前:“呵呵,张师爷,你真是年少有为,不但一眼看透了案子的根本,而且还能举一反三,真是让我们敬佩敬佩啊。”
“是啊,张师爷,其实对于你当初的看法,我在心里也是表示赞同的,只是没有张师爷那种智慧,不知道如何表达罢了。”
“嗯嗯,我看你们几个就不像那种出卖县衙的内奸,你们不知道啊,刚刚我在里面说了半天,嗓子都说干了,不过还好知县大人和知州大人都对我的说法表示了赞同,我看只要找出这次的内奸破了此案,咱们大人没准会被破格提升呢。”张权微眯着双眼,一脸自信满满的说道,在说话的同时还用眼神不断的扫视着其余还没有过来的同僚。
这种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众人明显坐不住了,他们都是在衙门里混了好多年的油子了,哪里听不出张权这是在含沙射影啊,那意思明显就是在说,谁跟我不对乎,谁就是内奸。
所以很快又有人跑了上来:“呵呵,张师爷,嗓子干你怎么不早说啊,也太跟我们见外了,我这刚刚泡了壶好茶,这可是南方过来的铁观音,你喝喝看,保证让你精神报爽。”
“是啊,张大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咱们相处时间不长,可是我们一直把你当成自家人啊,这是我才买的占心,你尝尝。”
一会的时间除了刘健,在场的十来个文吏都跑到了张权旁边,不断的讨好着,那样子好像张权就是他们的亲爹一样。
此情此景,只把刘健气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在漳南县干了十几年,县衙里除了知县张自清哪个对他不是点头哈腰的,可是现在这帮人立场竟然全变了,一下子把平时对他的待遇全用了张权身上。
再看那张权,更是让他恨的牙痒痒,那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一边吃着点心,喝着茶水,一边还不断的点着头,跟大爷似的教育着众吏:“我看你就很好嘛,说真的我从一见面就觉得你是个能干的人……。”
那些都能当张权父亲的半大老头子听了张权这样的话,竟然还甘之如饴,一脸享受。
不过刘健这会也没有办法了,甚至他现在还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得罪张权,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先向张权示好一下,打听了下案情,现在搞的不上不下,还有可能被张权诬陷,真是越想越头疼。
其实刘健不知道,张权这会也不好受,虽然一时受到了众位同僚的讨好,可是张权自己知道,这种讨好是建立在他还参与这个案子的情况下才有的,如果真的这个案子过去了,或者说案子出了什么其他的变数,那这种讨好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烟消运散。
最重的要是这些现在讨好他的同僚还会对他心怀戒备,更别说刘健了,那老小子一定会比以前更不待见自己,同时如果他这种作派传到知县张自清的耳朵里,那也不是什么好事,一定会认为他以权谋私。
不过张权和刘健一样,也是有苦不能说,他现在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不然的话一辈子被刘健骑在头上,他就永远别想翻身了,所以他唯一盼望的就是刘健能够真的去找张自清证明清白。
张自清现在正在怀疑有内奸参与周家血案之事,如果刘健自动跳出来,到时候就算他不是,张自清也一定会心存疑虑,就算以后事情过去了,两人的关系也一定会出现裂痕。
而他如果能在这案子里再有什么重大突破,到时候正好可以取代刘健在张自清心目中的位置,成为县衙的第一幕僚。
可是这案子的突破点到底在什么地方呢?张权头痛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