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要杀我。”进入梨园,墨玉开门见山。
闻言,楚涅的目光从手中的书本上移开,上下仔细打量了站在门前的她一番,而后又漫不经心的低头:“你没有受伤。”
“是没死。”墨玉大步走到楚涅对面,冷冷俯视着低头的某人,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楚涅抬头,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看起来不满又困惑,“你此番无恙,难道猜不到是我派人在保护你?”
果然如此。
闻言,墨玉神情严肃的走向一旁的位置,“你早就知道我会被人刺杀,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楚涅看她的眼神有些漠然,“你相信灵犀能救你?还是相信那些剑士能救你?”
“有什么用?”墨玉重复他的话,眉梢微挑,“依照太傅大人的说法,我竟然无权知道自己的生死。”
楚涅放下手中的书卷:“无力决定的事,又何必徒增烦恼。”
“你说我无力决定自己的生死?”墨玉的目光的瞬间极为复杂,但她很快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无论如何,我希望能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而不是不知不觉就被人夺去性命,何况我们还有约定,依着太傅大人的说法,倘若再遇到几次刺杀,就算我命大能活着,只怕离开的时候也会缺胳膊少腿。”
闻言,楚涅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既然如此,现在你已经知道有人想杀你了,你准备怎么做?你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听了这话,她心里暗暗冷笑,却下巴微仰、语调轻松的道:“保证我的安全,这是太傅大人你的事。”
楚涅微微偏头看着她:“我就在这样做,如果你觉得人数不够的话我可以再派一批过去。不过你要想清楚,人数太多很容易暴露,一旦被敌人发现对你很不利。”
墨玉和气的笑道:“不用加人数,我有更好的办法。”
他的眼中闪现疑惑的神色,随即身体微微前倾:“什么办法?”
垂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墨玉开口道:“前些日子大王赏赐给了我一队剑士,我觉得放他们在府里也是浪费,可惜他们武功太低,带上也只是累赘,所以我想……”
“你想让我帮你训练他们?”才听到剑士,楚涅就露出了然的神色。
墨玉连忙道:“只要青葛就行了。”
闻言,楚涅微微笑道,“这个不难,我可以替青葛答应你,只是先要约好,人在他手上之后,他怎么做你不能过问。”
“没问题。”她答应的很爽快。
其实她的目的本就不是兴师问罪,不过是想趁此机会把那批吃闲饭的剑客赶出府好好训练一番,自从上次见识到青葛的剑法后,墨玉就一直惦念着这事,而这次的刺杀,她更是讶异楚涅派来的人武功高强,因而也就有了这出别有目的问罪。
不过依着楚涅这样的人精必然不会猜不到她想做什么,假装不知道那就是默认了。
“如此,我明日就让他们过来。”解决了这事,墨玉便要起身告辞。
“慢着,”楚涅看着她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墨玉回头:“什么事?”
“你不想知道是谁派人来杀你?”
听到这话她略微有些惊讶,在她看来,墨玉这样的人一定有很多仇人,被刺杀是理所应当的,这次贸然来质问,她压根就没指望能得到回复,不过既然他有心透漏,她也却之不恭。
“你知道是谁?”
沉默片刻,楚涅张口说出两个字:“姬静。”
这是墨玉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大夏的七殿下姬静,上一次听到他的名字还是由于姜时行。
墨玉马上问:“是因为姜时行?”
“没错,”他微微点头,“姬静戒心很重,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插手,既然你被他发现了,这段时间应该见不到姜时行了。”
听了他的话,墨玉觉得似乎是党派之争,“那要怎么办?”
“怎么办?”楚涅支起胳膊,目光似乎在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先等等罢。”
回到墨府,墨玉把自己的决定和剑客们说了,听到众人称是,她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她带着那只画眉又来到那个茶馆,等了一天,姜时行果然没有出现。
回府后,得了空的墨玉便决定带着一群剑客一起去梨园,众人来到湖畔一处空旷地点,墨玉和楚涅便坐在附近的亭子里。
看着对面的楚涅,墨玉好奇的开口:“你怎么也来了?”
闻言,楚涅微微一笑“你忘了这是哪,何况我也很久没练剑术,看他们就当自己在练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亲自去练?”
“自若不想再练了,”楚涅神情自若转过头,“你看,他们开始了。”
听了这话,墨玉也马上调转头假装在看灵犀他们,心里却在想楚涅不再练剑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司南说的那种毒。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青葛的低沉严肃声音能清晰的传到亭内。
“既然公子下了命令,我就会努力的去教,至于你们能学多少那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今天我要教你们的剑术可不是你们在宫里学的那一套,那种装模作样的比划,在我这里不能蒙混过关。”
青葛这一番话说的极不留情面,几个剑客已经面露愠色,灵犀站在一旁脸色也很不好看,不过好在他们都没有出声驳斥。
紧接着就是动作的指导训练,青葛教授的招式都很简洁,所说的也都是怎样才能快、准、狠的致人于死地,没有花哨的剑式,直接而迅速。
“青葛的武功很高。”看着青葛用剑的姿势,墨玉忍不住开口。
“嗯,是不错。”楚涅说着拿起桌上的茶盏。
此时,青葛的身影快得像一道阴影,让人目不暇接,墨玉暗想如果下次杀自己的人有这样的功夫,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不过这样的高手应该……没那么多吧?
她轻轻叹息道:“老实说,他是我见过武功最高的人。”
听了她的感叹,楚涅淡淡瞥了她一眼,“那你一定没见过高手,比他武功高的人很多。”
“很多?”墨玉重复道。
“没错,很多,”楚涅毫不客气的打碎她的猜测:“非常多,不胜枚举。”
要不是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墨玉简直要以为他在故意吓唬她,但想到那六个暗卫的武功似乎也很高,况且楚涅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她,想到这里心情突然变得沉重了。
伸手端起石台上的茶盏,打开,瓷白的内壁映衬下,一抹绿意闯入眼帘,水中似有炊烟袅袅,凝而不散。
——是云海,墨玉当初在禅衣的府中喝的那种茶。
不动声色的啜了一口,放下茶盏。
楚涅突然转头看向她:“阿玉觉得云海怎么样?”
“很好。”上次就在这茶上吃了亏,墨玉不咸不淡的点评。片刻,她又道:“这茶树是在海边长出来的?”
闻言,他轻轻一笑,再次拿起茶盏饮,“云海?不是。”
“大人知道?”墨玉说着,目光盯向一侧舞剑的灵犀,他似乎动怒了,剑势极为凌厉。
楚涅也不以为意,他轻轻放下杯子也看向灵犀,看了片刻,缓缓开口。
“这茶的原名叫海芝,长于海边,原本的味道很难闻,只做药用。但有人发现一个小渔村的人会用这种海芝做食材配料,有人想要得到配方,那里的村民却说这方法是祖宗留下的秘密,无论多少钱,他们都不会告诉外人。就在官兵准备将村民抓起来逼问时,有一个人提出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去劝服村民,一个月后他果然拿到了秘方,还研制出一种茶。此后,这种茶便贯有他的姓氏,改名为云海。”
“原来如此。”听完了楚涅对于这茶来历的交代,墨玉转头钦佩的感叹道:“大人真是博文广识,什么事都知道。”
“你无需奉承,”楚涅神情索淡的开口,“原本这些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既然你现在是她就要多下些功夫。”
感觉自己似乎被教训了一番,但他说的句句在理,墨玉也只得无奈的道:“大人说的是。”
两人沉默了不久,楚涅便起身离开,墨玉呆了一会也觉得有些无趣,向周围的婢女招呼一声便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