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给女儿介绍个对象……”两个满脸皱纹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走进了婚介所。
张恒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位老人，说道:“您好，请问您想给您的女儿找什么样的呢？”
“没什么要求，五官端正就好……”
两位老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交给张恒，只说了一些基本情况，就匆忙离开了。
只剩张恒满头雾水的看着一张照片，和一个名字——孙钰。
“钱先生，这已经是我们这个星期为您安排的第七次相亲了，您就没有一个能看上眼的？”
张恒有些无奈的看着对面这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他姓钱，名国贵，是一家美容机构的老板，现在是他婚介事务所的钉子客户。
钱先生今年三十三岁，长相端正，气质中庸。有车有房，没爹没娘。按说这样的条件找个年轻漂亮的对象不是很难，可是，钱先生还是要找婚介所来帮忙。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对女孩的相貌要求过高，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的女朋友不一定要善良，但一定要漂亮！
至于要漂亮到什么程度……
钱先生并没有给出一个标准的衡量，只是到现在为止，公司为他介绍的二十三个时尚靓丽的姑娘，仍没有一个能让他满意的。
“都是些庸脂俗粉，你们就没有再好一点儿的？”
还要好一点儿的？
张恒看着自己手中这些姑娘的照片，一个赛一个儿漂亮，清纯的、妩媚的、古典的、时尚的、天然的、人造的，年龄从十八到三十八，脸型从瓜子脸到明星脸，只要是合适的，几乎各种类型的美女全都齐了，他竟然还不满意？
还要好一点儿的，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就这鸡蛋里挑骨头似得挑法，就是到月球上的嫦娥，也不一定能入得了他的眼，还想找好的，要求也忒高了点儿吧！
张恒心里这么想，可面上却一点儿也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副‘客户就是上帝’的样子，说道：“钱先生，您看，就是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漂亮姑娘啊，您在上眼看看，就真没一个满意一点儿的？要实在不行，您就再等两天，我再帮您看看还没有合适的……”
钱先生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你别给我整这套，再过两天，再过两天又给我领来一批庸脂俗粉，你就直接说，还有没有更好的，要是没有，就趁早把我那会员证，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块儿撤了，我立马换家婚介，也省的大家都瞎耽误工夫！”
闻言，张恒沉默良久，最后，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犹豫片刻，便把他交到钱先生手上，说道：“钱先生，您看看这个，这是前些日子来我们这注册资料的一个女孩，叫孙钰，今年刚二十三，您看看能不能入您的眼？”
照片上的女孩扎着马尾，清纯靓丽的面孔没有任何过多的修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空灵，仙腻的美……
见此，钱先生的嘴角总算勾起了一抹微笑，对张恒说道:“有这么好的货色，干嘛不早拿出来？”
“呵呵，这姑娘也是前两天刚注册的资料，有些不全面，因此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她的具体情况。本来打算过两天找这姑娘完善一下资料再介绍给您的……”张恒如此说着，其实，他之所以不轻易把她介绍给别人，是因为……这个叫孙钰的女孩……有些……奇怪……
深夜，张恒和钱先生约好在孙钰的家门口见面。
“我说，到底为什么非在这个点儿见面啊？！”钱先生有些不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午夜十二点。
“人家姑娘就这么说的，可能是白天太忙了吧！咱也是真心想见见不是……”张恒嘴上打着圆场。其实心里也有些发毛，这个点儿，实在是……
“要不是冲这姑娘实在对我的眼，鬼才来这见面！我说，她到底什么来头？”钱先生跟着张恒来到了孙钰家门前，这是在一个小胡同里的一座小房子。发旧的木门和传统的屋檐，现在，在城市里，已经很少见到这种复古式的建筑了。
“一会儿见了面您不就知道了吗？”张恒没有多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他自己也没有见过这个天仙般的姑娘。
当时，孙钰的父母除了姓名、年龄、地址和一张照片以外，其他的什么也没留下。
至于，她是干什么的、什么学历、家庭背景如何，他是一概不知。要不是钱先生逼的紧，他也不会把这么一个情况不明的女孩随便介绍给客户的。
“请问有人吗？”张恒敲响了孙钰家的门。
吱……
开门的是一个满脸褶皱的老人，张恒认出她就是孙钰的母亲。
“大娘，您好，我是婚介的，还记得我吧？小张！”
“我记得你，你们是来找阿钰的吧……进来吧……”老人打开门，让张恒和钱先生进去。
从门外迈进门里，张恒瞬间有一种横跨两个空间的感觉。院子里的所有摆设都像极了近代大户人家的宅院。与他的整个世界观都格格不入。
“阿钰，客人来了，出来见见吧……”老人隔着门对屋里的人说道。
屋内漆黑一片，良久，一个清甜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老人推开门，领着张恒二人进屋。红色的烛光亮起，他们这才发现整个屋子里都是复古的摆设，连一样现代化的东西都没有，包括电灯。
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少女穿着近代复古的旗袍背对着他们坐在椅子上，没等张恒开口说话，老人便拉着张恒退了出去，只剩钱先生和孙钰两个人在屋里。
“让他们两个聊吧，张先生随我去客室喝茶。”
张恒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心想让两个人单独接触也好。就算钱先生不满意，这气一时半会儿也撒不到他身上。
“大娘，您这院子装修的挺有特点的啊……”心里有些打怵的张恒没话找话，这里的整个环境都透露着民国时代的气息……
“嗯，老房子了……”
“大娘，您闺女做什么工作的啊？”
“化妆师……”
“哦，怪不得难么漂亮呢，真会打扮……”想起那个穿着旗袍的背影，张恒的心里有些释然，化妆师嘛，总会有些特别的审美观……穿旗袍也不奇怪……
张恒在这没话找话的说着，钱先生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张恒感觉有些奇怪，客室就在孙钰房间的对面，从张恒坐的地方往那边看去，竟看不到丝毫的亮光，刚刚不是点着蜡烛呢吗？
“唉？那边怎么灯灭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张恒起身，找了个借口就往孙钰房间走去。
老人也没有阻止，只是在看着张恒进入屋内以后，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微笑。然后……缓缓的揭开了自己布满褶皱的脸皮……
“钱先生？”
张恒抹黑走进了屋里，小心翼翼的呼喊着钱先生的名字。
走进刚刚见到孙钰的内室，一个窈窕的背影便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是孙钰……
张恒四下看了看，很意外的没有找到钱先生。
“孙小姐……请问……钱先生去哪了？”
闻言，孙钰转过身来，说道:“你说的是他吗？”
“啊！”张恒被吓得跌倒在地上，他指着孙钰的脸说:“你……你……”
他看到的分明就是钱先生的脸！
烛光亮起，孙钰怪笑着走向张恒，一只手撕下钱先生的脸皮，露出那张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美丽面孔，说道:“男人都爱漂亮的脸蛋，你是不是也一样呢？”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它说:“这张脸你爱吗？”
张恒惊恐的摇摇头，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孙钰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然后又揭下一层脸皮，阴森的说道:“难道你更喜欢这张？”
“你……”张恒惊恐万分的看着眼前的孙钰，他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脸！
“啊——”一阵剧痛袭来，张恒痛苦的捂住自己的面庞，黑暗中，他的手被触到的鲜血染红……
嘎吱……
一个满面苍白，没有五官的人推门而进，从她的衣着可以看出，这就是刚接待他们的那个老人。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直从未露面的孙钰的父亲，也同样是没有五官，一脸惨白……
他的手上提着同样没有了脸皮的钱先生……
“你……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张恒痛苦的挣扎着，疼痛让他忘记了恐惧，现在他只想一死了之……
“我们三个，只有两张脸皮，怎么分？”孙钰退去所有的装饰，同样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对着她的“父母”说道。
“你的脸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这两张脸就给我们吧，让他们再出去给你找一个美女的脸……”
“也好……”
“父母”换上了张恒和钱先生的脸，两张已经皱褶到不能再用的脸被贴到疼的在地上打滚的张恒和被已经疼晕了的钱先生脸上。对他们说道:“你们再去给孙钰找一张脸吧！”
张恒神奇的摸着自己已不在疼痛的脸，却发现它变得如同老人一般褶皱。
三天后，两个满脸皱褶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走进了婚介所，说道:“我们想给儿子介绍个对象……”
钱先生的照片被注册上了资料……
深夜，一个清纯的女大学生在婚介负责人的介绍下，敲开了发旧的木门……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