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谢谢惠顾一共五十二美元，你付五十就行了。”
最终方恪及时赶到，把那只已经被捞起来的阿拉斯加帝王蟹又重新送回了鱼缸里，那瓶五粮液也没开，他和老杰克斯最终只是吃了一顿丰盛但不过分的午餐。
然而就是这点钱，老杰克斯也付不出，他掏了半天也掏不出钱包，似乎是刚刚在海滩上丢掉了。
“我来吧，你没有什么证件在口袋里吧？”方恪为妈妈微笑了一下，抬手示意不要算钱了，同时关切地问了一下老杰克斯有没有驾照之类的东西在里面。
黄融燕看了儿子的手势也不多话立刻就走了，刚刚她一度确实对老杰克斯不再要大螃蟹有点不满，不过方恪开口了，她就没什么不行的，至于这区区几十美元的一餐更是无所谓了。
“没有，没有，就是一点现金和几张银行卡，重办一下就是了。”老杰克斯微微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也知道方恪不会在乎这么点钱。“等到你给我邮寄账单的时候，一起算进去好了，不过我想你不会这么做的，毕竟你家的餐馆生意这么好。”
“是啊，反正如果我因为这个案子在行里名声丧尽，我一样能来这里刷碗。”方恪的这个玩笑让老杰克斯的心里压力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对方恪其实也有很深的歉意，他也明白刚刚入行的律师第一个案子碰到这种失败，几乎就是职业生涯死刑了。“当然无论如何，希望不要到这一步吧。”
“我全靠你了。”老杰克斯能够感受到方恪的从容，这给了他一点支撑，“不过如果真的不行，这也不是你的错。”
“不要这么想，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我估计的不错的话，哈特曼先生很快就会来找你兑现你的诺言了，他把你家族其他人的财产保住大部分后，肯定是不会再对这个案子有兴趣，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我上法庭对付尼尔－麦尔，我会尽量让麦卡利斯特夫人抽空来一下的。”方恪的话让老杰克斯连连点头，他当然也看出了哈特曼的不怀好意，并且希望素有盛名的麦卡利斯特夫人能来关心一下他的案子。
“我全靠你了。”老杰克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方恪给老杰克斯叫了辆出租，然后付了足够的车费后才回到餐馆。
“这个案子很重要？”黄融燕一边观察着鱼缸里那只超大帝王蟹的精神状态，一边随口问道。
“第一个案子吗，总归要好好打，螃蟹老兄状态如何？”方恪不愿意让父母知道这个案子的重要性，只是随口敷衍。
“还行吧，这东西生命力很强，就是有点怕热。”黄融燕扔了一点碎肉下去，螃蟹兄很快就吃干净了，胃口看上去还行，这让黄融燕也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有客人要求结账，黄融燕应了一声就过去了。
“这个案子很麻烦？”方至明从一开始就看出了问题，也是他坚持等老杰克斯回来再杀螃蟹兄，这份谨慎让它又能多活一段时日，也避免了尴尬。
“有一点，本来情况就不妙，现在原本就很难指望着要和解的当事人死了，他的权力继承人有了一个极好的机会，比他们的家人死之前更好的机会。”方恪虽然没有说细节，但是他可怕的描述让方至明确实感受到了他工作的艰难。
“也许你应该专注一件事，选举或者是打官司。”方至明刚刚看着儿子用尽心力为老杰克斯鼓劲的样子，知道他实在是够累。
“白人可以专注于一件事，他们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我们必须做出他们做不到的业绩，才能得到真正的宝物。”方恪拒绝了父亲的好意。“别担心了，爸爸，我有数的。”
方至明点了点头，然后和方恪一起贴了几张竞选海报到餐馆的橱窗上，上面的麦卡利斯特正一手叉腰凝视着前方。
“时刻准备着。”方至明读了一下上面的标语，似乎有点触景生情。
“下午好不容易抓住了小夏，我先走了。”装完之后，方恪马不停蹄地要走。
“和小夏玩得开心一点，还有让她经常来啊，怎么这几天都不来吃饭呢？”方至明也好几天没见林小夏了。
方至明没有认出老杰克斯来，实际上对方也算是本社区的名流，和大多数华人一样，他对射击这种白人比较热衷的运动毫无兴趣，认为是浪费人生的选择。
否则他一定不会这么容易放松下来。
“如果他真的破产了，你能给他的孩子安排个暑期工作吗？”走到门口，方恪回身又问了一句。
………….
“阿恪，你真讨厌，给我打那么多电话。”林小夏说着其他女孩一定会奇怪的话。“你就不能让我安安心心地做点正事？”
林小夏的正事已经忙了太久，她比方恪还要难约。
“我需要你来帮我一起搬水啊。”方恪一边把一提瓶装水搬下小货车，一边对林小夏说道。“来回六层要爬那么多遍，真的要爬死我了。”
“我不是给你找了两个美女同学吗，还找我干嘛，人家忙着追查那个枪击你们的恐怖分子呢。”林小夏也搬着两件瓶装水，然后跟着方恪一起上了楼梯。
“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些女孩子搬个两三次就要又喊又叫的，实在是没多少用。”方恪对林小夏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拍了拍房门。
大约一分钟后，一个苍老的女人来颤巍巍地来开门。
“你好，请支持威尔－麦卡利斯特选举市议员。”方恪满脸堆笑地把两件水递给了这个老太太，然后喊了一句口号。
对方接过方恪递过来的水，麻利地放到房内，然后看着林小夏手里的两件水。
“麦卡利斯特先生是最好的选择，请一定为他投上一票。”对于这些上了岁数的老人家，那些什么政治理念你根本不要拿出来，他们才不关心，他们只在乎夏天里能够喝到免费的水。
“给我，否则就没票。”老人根本不听方恪的废话，只是盯着林小夏手里的水。
“已经给过…………拿去吧。”林小夏想要说什么，最终放弃了。
“请一定来投…………..”
呯！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把方恪的话留在了外面。
“她一定不会去投票的。”林小夏愤愤地说道。“真是难以想象，为什么有人会不付水电费，我看她也不是真的穷到这个地步啊，就是一点点便宜也要占。”
“也许吧。”方恪转身走下楼梯继续去提水。“就算孤寡老人也许不会投票，但是其他居民会注意到我们对他们的帮助，这可以为我们拉到选票。”
“这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啊，这个社区里的老人哪怕没有养老金，仅仅是政府救济也不至于水都喝不起。”林小夏还是不理解自己在干什么。
“这就是民主，最伟大光荣正确的民主。”方恪走到车里，又搬出来一提水，扔给林小夏。“下一个不付水费的老人在六楼，你就搬一提吧。”
虽然很不喜欢这件事，但是林小夏还是被方恪的体贴逗笑了，她一边笑，一边又拿起了一提水。
“不要小看人，这点事情算什么，我跟着爸爸干过不知道多少重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