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生辰,岂由得你说不?这次宴请皇后特意准许带上嫡子女,不容你们胡闹。日后若是有机会,我自然会带她们也去宫里见见世面!”公仪雄伯心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公仪云絮在府中,向来不争不抢,可这次说不准就解决了她的终身大事,公仪雄伯怎会放弃此次机会。
公仪云絮盯着公仪雄伯不答话,心头却有些恼,比起去宫里,她更愿意呆在水榭香坊。可公仪雄伯毕竟是一家之主,他的话,总是不容人抗拒的。
侧室东门斜着眼看着公仪云絮,将她恨得牙痒痒,可公仪雄伯话都那么说了,她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她偏爱自己的女儿,但皇宫不是大街,自然由不得她。
公仪云絮与侧室东门,向来是相看两生厌,尤其是看到侧室东门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公仪云絮心头的愤怒和憎恨更甚,她见这事既然无法推脱,也不再多费口舌,“若是没什么别的事,女儿就先回去了!”
公仪雄伯强行将这事定下,自然也不再同公仪云絮多说,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竹兰跟在公仪云絮的身边,小声的追问:“小姐,当真要去宫里么?”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那么急着把我嫁出去,自然会处处给我找机会。我倒不如随了他的心愿,不过嫁不嫁,就是后话了!”公仪云絮从她们房里一出来,脸色就阴沉起来,她见他们的机会并不多,但无疑每次见到都是十分不痛快的。
五月初十,一大早公仪雄伯就带着大儿子公仪海尘进宫上朝,而公仪云絮则随后独自进宫中,不过他在临走之前,早就给公仪云絮准备好了服饰和马车。
公仪云絮下了马车,如见就是巍峨峥嵘的皇宫,宫门外停着不少的马车,大道上更是有着好几辆马车,先后的朝着这边走来。
有不少的公子小姐已经先下了车,一边望着辉煌的皇宫感叹,一面又是对着周边前来参加皇后生辰的公子和小姐打量几番,窃窃私语。
公仪云絮虽然年纪比起他们不算大,但性子清冷,俨然比这些人镇定许多,在宫门侍卫的指引下,就朝皇宫内走去。
今日没有戴面纱,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有艳羡,有嫉妒,有欣赏,有厌恶……,好在公仪云絮在水榭香坊内早就见惯了这样的目光,倒是没有多少不自在。
她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实在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脚步也加快了一些。
“嘿,你是哪家的小姐?”
只觉得肩上被人一拍,公仪云絮吓了一跳,心跳快了许多,猛地顿住脚步,恼怒的转身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这样的无礼。
这一转身,可不得了,公仪云絮瞪大了眼睛,清冷的脸庞上出现一丝裂痕,恼怒责备的话梗在了喉中,心头有些慌乱无措,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手。
站在眼前的,赫然是几日之前,将自己送到死牢内的兄弟俩。
旁边有几人路过,看到眼前的两人,屈身行礼:“见过四皇子,七皇子!”
七皇子此刻是懒得理他,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他们免礼,却笑着看着公仪云絮,眼底露出惊艳的神色。旁边的四皇子眼中虽然也有惊艳的神色,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情绪内敛。
公仪云絮的目光却随着那几人而去,刚才他们管眼前这两人称四皇子和七皇子,那那天死在自己房里的,他唤作六哥,应该是六皇子。
心底一震,仿佛被人用大锤重重的敲在了心上,自己居然不知不觉,被牵扯到皇子的死案当中,若不是香姨娘请二皇子将她救了出来,恐怕她真的是在劫难逃。
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幸好当初自己一直不曾取下面纱,眼前的两人看样子也没有认出她来。
公仪云絮抿着嘴没有说话,双手攥得更紧,好在衣袖宽大,倒是没人看见,
“想什么呢?”
七皇子的问话再度响起,公仪云絮这才收回目光,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常失态,也中规中矩的给两人行了一个礼:“民女公仪云絮,是宰相公仪雄伯的二女儿。”
“这姑娘似乎有些眼熟!”在一旁不曾说话的四皇子突然开口,目光落到竹兰的身上打量着,眼中有些迷茫,似乎是在回忆。
公仪云絮心头更惊,跳的也愈发的厉害。她甚至觉得都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若是让他们认出来,自己可真是没好果子吃。
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佯装镇定。公仪云絮笑着抬头望向四皇子和七皇子,轻道:“民女这丫鬟经常出门为我办事,兴许是在哪里见过,也没什么特别的。”
公仪云絮生的绝色,这一笑,颇有一番倾国倾城的味道,眼前的两人,都不由得一阵晃神。
公仪云絮在这两人面前虽然紧张,可也越发的警惕,看着两人晃神,连忙就转身离开,也顾不得这样是否合礼数。
若是让他们给认出来了,自己的麻烦将会更多。
等二人回过神来之际,公仪云絮已经走开,四皇子和七皇子倒也没追上去,只是看着公仪云絮的背影,都露出思考的神色。
“四哥,你说公仪老狐狸,打的是怎样的算盘?”七皇子侧脸看着四皇子,他同四皇子虽不是同母所生,感情却是极好。
四皇子的目光又开始变得幽深起来,脸上的表情显得高深莫测:“自然是名利双收,他这张牌,当真是捏的好!”
七皇子看了,心头明白四皇子心里总是有打算的,倒也并没有再追问,两人也一起朝着皇后的宫中走去。
皇后的生辰宴会,在永德宫举办,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正红的朱漆大门顶上,悬挂着一块黑色的金丝楠木牌匾,四周镶着鎏金花边,中间镶着的鎏金大字凤飞龙舞,气势恢宏。
这宫殿,引起了诸多客人的感叹。
今日虽然是皇后的生辰,但早朝依旧,官员们都尚在朝堂之上,而这些前来贺喜的小姐们,先是将带来的贺礼交给永德宫内的掌事宫女,然后再被小宫女引到偏殿之中先休息。
虽然这次宴会只宴请了嫡出子女,但文武百官众多,前来参加的女眷更是不少,大多都是年纪相当的小姑娘,在偏殿内一边喝着茶,一边三五成群的叽叽喳喳,纷纷议论着。
公仪云絮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也不认识别人家的小姐,只是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在,把大家对她的议论置若罔闻,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她此刻心头揪在一起,担忧四皇子和七皇子若是突然认出来自己该如何是好,哪还顾得其它。
手突然被人拉住,传来温软的肉感,公仪云絮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模样三四岁的小姑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镶嵌在鹅蛋脸上,因年纪还小,有些婴儿肥,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像苹果一样,惹人怜爱。
公仪云絮抬头张望,正好看到竹兰走过来,连忙问道:“你可看到这是谁家的小姐?”
竹兰刚去给公仪云絮添茶,自然也没注意到这些,更是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好茫然的摇摇头。
小姑娘用力的拉了拉公仪云絮的手,甜腻亲热的叫着:“姐姐,陪我去玩!”
公仪云絮错愕中有些无奈,她还待字闺中,不知如何待孩子,也不敢用力拉着她,只好站起身来随她走到门口,朝竹兰使了个眼色。
竹兰连忙扬起声音,冲着殿内那些女眷问道:“不知这是谁家的小姐,麻烦过来看看!”
一模样生的俏丽的女子走了过来,她身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裙,肩上是透明的白纱,薄如蝉翼,裙摆垂曳在地,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美丽。
她在公仪云絮面前弓下身子,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若倩,你又调皮了,怎么上这里来了?”
若倩嘿嘿冲着她一笑,却是不答话,依旧拉着公仪云絮的手,想要拉她出去。
这时,不远处却刚好又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公仪云絮顿时有种掩面的冲动,阴魂不散的两个人。
七皇子却不管不顾公仪云絮,走过来抱起若倩,眼中满是宠溺:“若倩,又乱跑了你!”
可谁知,若倩公主却丝毫不买他的账,蹬着一双小腿,身子扭动着,张开双手倾向公仪云絮,嘴里可怜兮兮的叫着:“抱抱,姐姐,抱抱!”
公仪云絮有些郁闷,盯着若倩不知如何是好。要是若倩公主跟着她们走了,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谁知这小公主如此给面子,竟然黏上她了,显然让她躲都躲不开。
四皇子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目光却仿佛黏在了公仪云絮的身上,虽然没说话,却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
公仪云絮心头又惴惴不安起来,生怕他看出来什么,总觉得这四皇子,太高深莫测,有种让她欲紧张抹汗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