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穷追不舍
那晚余峰喝醉了，是常守银把他送回来的。第二天酒醒以后，他毅然决定继续追罗冰妍，因为他相信罗冰妍现在对他的冷漠只是一层薄薄的冰壳，一旦这层冰壳溶化，追上她也就指日可待了。而且能追上罗冰妍这样的女军人很有挑战的同时也很刺激。
第二天余峰早早地就起来，余峰就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下等待着些什么，八点钟的时候罗冰妍一个人从电梯里出来，还是一身军装，拎着提包，余峰迎了上去，说：“罗小姐！早上好！”
罗冰妍没有搭理他，从她身边匆匆地经过，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余峰追上她，说：“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顿饭？”
罗冰妍生硬地说：“当然有空，但没有兴趣跟你吃饭！”
“那看一场电影也行？”余峰死皮赖脸地说。
罗冰妍讥笑地说：“那就更没有兴趣了。”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冷漠，在我的印象中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
“我可没说你得罪过我，我知道你想追求我，没错吧？但我想拒绝谁是我的权力，难道你有本事剥夺我的这个权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这好像对我不公平，至少我们以前就认识的。”
“你是不是指你给我做家教的时期，别忘了当时我们说白了是雇佣关系，我们家是花钱请你做家教的。”
余峰对她刻薄的言语无可奈何，说：“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所以才……”
“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还是单身，我还可以告诉你我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你信不信？”
“那么那次在街上我看见你跟那个男生……”余峰提出质疑。
“你是说在高三那时在一家超市门口，那个是我的表哥。我还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要是我选男朋友绝对不会选你这样的，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
余峰有些沮丧，但没有怒火，有些愣在那里，等他反应过的时候，罗冰妍已经走远了。本来从未在感情上遭受如此伤痛拒绝的余峰应该死心了，但罗冰妍的冷漠和无情反而更让余峰觉得她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所以他又暗暗下定决心对这座爱情堡垒发起新一波的进攻，当然在发起进攻之前他通过各种途径，打听到了罗冰妍的一些情况：
罗冰妍在南方的一所很有名望的军事学校学的是军医，毕业后在军区医院当一名助理医生，现今还没有男朋友，一个月前在余峰所住的居民楼租了一套房。
从那以后，余峰几乎每天都到花店预定一束牡丹花，叫人送到她家，名片上还写着：你和牡丹花一样高贵
一个等待你的人：余。
刚送花的那几天，罗冰妍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看见她退回来，有时在路上或楼梯碰见她，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冷漠，甚至比以前更冷落，很让余峰绝望。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越是冷漠无情，那段在大学里和高赤琴的往事越是清晰地在他脑海里浮现，而诱发的内疚就与日俱增。甚至有时候他还偶尔怀念起高赤琴，想知道她在大西洋彼岸是否过得顺心。但这种偶尔的思念狂潮没有袭到属于他和戴椿晴的往事区域，因为他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戴椿晴在他生命中所饰演的角色是永远不能用替身的。
连续送花的第二十天以后的一个星期六中午，余峰在家一边看电视一边喝闷酒，在感情上空前的受阻让他平日的自信风采暂时龟缩了起来。
当门外响起敲门声的时候，余峰不耐烦地说：“谁呀？”
他这么一说外面的敲门声就戛然而止了，余峰感到疑惑，连忙跑出去开门，门外放着一袋脏兮兮的麻袋，罗冰妍正转身离去，余峰说：“罗小姐！等一下！这一大袋东西时送给我的，是什么东西呀？。”
罗冰妍停下脚步，说：“不是送给你而是物归原主。”
余峰打开麻袋，里面是他这二十天送给她的牡丹花，余峰怒火攻心上去拦住她的去路说：“我说你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如果你不要这些花，一开始你为什么说不要，现在装在这么脏的麻袋拿到我家门口，你懂不懂别人也是有自尊的。”
罗冰妍丝毫没有被她这种几乎吼叫的发怒所威慑，反而不甘示弱地说：“我当初可没求你给我送花，我爱怎么对待这些花是我的权利。我也从来没有要求你跟我套近乎，完全是你自作多情。既然今天话都说这份上，那么我们就把话说白了，省得以后你又像个哈巴狗一样来烦我。知道我为什么从以前到现在都对你这么冷漠吗？因为从我见到你第一眼起我就讨厌你，因为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优柔寡断的男人。”
罗冰妍有魄力的语气使余峰乱了阵脚，好像被失了魂一样站在那里。罗冰妍也用一种讥讽的眼光看了一眼就走了。罗冰妍这些刻薄的话像一根根炽热的钢针一样刺痛了他的一直没有发现的伤疤，其实这么年来还没有一个异性说他优柔寡断。以前每一次面临感情的抉择的时候他总是问自己是不是太优柔寡断了，但他从来没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许自己确实是太优柔寡断了。
晚上余峰又在楼下的长椅上等着罗冰妍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按常理说今天早上罗冰妍那些毫不顾及对方感受的话语应该让他伤心欲绝，起码应该多少对罗冰妍有怨恨，而早晨的时候他也确实对她产生过憎恨，只是这种憎恨寿命太短了，当这种憎恨被终结了以后，他反而觉得罗冰妍更有魅力。所以他没有放慢追求她的脚步。
如今的清宁一开始入冬了，气温也凉了许多，余峰穿上了西服，扎着新买的领导，头发梳得亮得发光，显然他已经从早上的沮丧中走了出来。
九点多钟的时候，罗冰妍才回来，余峰迎了上去，说：“罗小姐！我们能谈谈吗？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罗冰妍说：“还有什么好谈的，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理想恋人的标准是什么？”
“我有必要跟你说这些吗？我有这个义务？”她用冰冷的语气反问。
“我知道你不敢说出来，因为你怕我符合这标准。”余峰激将地说。
“说出来也无妨，反正你离这个标准还差十万八千里呢！一是英武俊朗高大，处事风范气派利落；二是事业有成，在事业上通过自己的奋斗取得了显赫的成功。这两个标准你好像都没有达到吧。”
“这种人你去火星上去找吧。”
“但我宁愿去等待，也不会接受你。”她说着走进了电梯。
之后的一个星期余峰没有去纠缠罗冰妍，有时候在路上看见她，他也只是微笑以对，就匆匆走了。当然这并不是代表他已经放弃了，他这只是战术性的松懈。其实做什么事都要有松有弛，一味的穷追不舍和一味的松懈都只能适得其反。
一周过后，余峰的老友严青来清宁旅游，如今的严青已今非昔比，自从著名导演钱奎泽改编他的小说《遗失的雪花》拍一部艺术电影后，他和他的《遗失的雪花》就引起媒体和文化界的关注，好多家出版社都打电话来要出版他这部小说，最后他跟燕州的一家叫未来出版社的合作。他之所以跟这家出版社合作，也是有他自己的如意算盘，因为未来出版社虽然在燕州只能算是不大不小的出版社，但是这家出版社胆识过人，富有冒险精神，答应首印就二十万册，他当然获得了不菲的稿费，现在的他过着一种逍遥自在的生活，边旅游边写作。清宁已经是他旅游的第五六站了。
在清宁玩了三天后，离开的前晚，余峰为他饯行。两人喝多一定火候的时候，话也多了起来，两人把酒叙旧。叙着叙着，严青突然变得伤感了起来，他猛地喝了一杯酒，说：“我跟月莎离婚了。”
余峰喷了一口酒说：“什么？你没喝醉吧？”
“真的。上个星期刚刚签的离婚合同。”严青很认真地说。
“你提出的？”
“是我提出的，我实在不能容忍她在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她在报社里混得越好，关于她跟那个报社社长的绯闻就传得越多。而她在家的时间也明显比以前少了。以前我没有事业，很窝囊，跟个家庭主妇一样靠她养活，我要是有什么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她那脾气你也知道，但现在不同了，我的事业已经有起色。我要抬起头做男人。”
“你那病完全康复了吧？”
“还没有恢复我巅峰时期的状态，但离巅峰时期的状态也仅有一步之遥了，或许我这病也是我们离婚的一个重要原因了，我的事业在最低谷的时候，我在那方面没能给她满足，可能也是诱发她外遇的一个原因吧，虽然我现在这病恢复得挺快，但也不能完全给她满足。”
“这么说你没有她外遇的任何证据，只是凭一些流言蜚语就下结论了？”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反正凭我的感觉和对她的观察，一目了然就可以看出她有了外遇，再说了要不是她跟那个什么鸟社长有一腿，她怎么可能在报社平步青云，节节攀升！”严青有些激动地说。
“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把你写作上的敏感带到现实生活中呢，婚姻生活不是你那些小说，况且人家就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成功，你也太小瞧女同胞的能力了吧？你提出离婚的时候月莎有什么反应吗？”
“她当然有些惊讶，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料到，因为之前我们经常吵架，有时候还在家砸东西。当时她只问了我一句：‘要非离不可吗？’我斩钉截铁地回答说：‘是的，这样凑合地过着也没有意思！’她听后也没说什么，几天过后，我们就离了。反正还没有孩子，晚离还不如早离。”
余峰认真地问了一句：“那你还爱她吗？”
严青低下头，又喝了一杯酒，说：“我不知道，其实当时离婚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当时我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婚姻生活都走到那份上，我也没有必要考虑那个问题了。”严青有些伤感地说，似乎对他们这段短暂的婚姻生活很不满意。
“严青，作为你多年的老朋友，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真诚地提醒你一句，你这个决定太草率，现在或许还有机会弥补，我希望能反省一下。”
“反正现在我找不到任何回头的理由。”严青坚决地说。
严青离开清宁后，余峰又开始对罗冰妍这座爱情高地发起进攻。不过这回他采用的是迂回战术。
又是周末星期六，余峰早晨七点钟就在楼下等罗冰妍，一直等到九点钟也没有看见罗冰妍的人影，以往星期六的这个时候她都出去购物，今天难道有什么事要在家里呆着。于是他决定上楼去找她，她曾经说过他不喜欢异性进她的房间，所以每次要见他，他总是在楼下等她，不过这次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在她门前徘徊了许久还是决定敲门，他连续敲了三次门，里面毫无动静，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敲了三次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昨天晚上余峰看见上楼去的，今天这么早他就在楼下等着了，都没有发现她，难道她在里面故意不开门。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他从门缝里闻到煤气的怪味，突然醒悟过来，遭了！他往后退了几步，用力地踹好几次，门才开的。里面的情况和他的推测丝毫不差，一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煤气味，躺在床上的罗冰妍毫无知觉，他连忙敞开门打开窗户，关了煤气，然后检查了一下罗冰妍，还有心跳但呼吸停止了，他娴熟地对她口对口地做人工呼吸，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恢复了呼吸，但整个人还处于昏迷状态，她背她进电梯下楼，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经过医院的及时抢救，下午的时候她就醒了，脱离生命危险，这当然也与她健朗的军人体格有关。当她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已经很惊讶，又看见坐在病床旁边的竟然是余峰，更是惊讶。余峰跟他解释今早发生的事后，她平日里对余峰的冷漠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女性共有的温顺，还耐心跟余峰说起为什么会发生这起事故。
原来今天早上起来，罗冰妍就发现自己感冒了，于是起来烧水，她把一大壶水放在煤气炉上后，觉得困所以在床上躺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一躺就睡着了，这样事故就发生了。
第三天下午，罗冰妍就出院了。住院期间她的父母也来看她，虽然她父母也在清宁，但不知什么原因她和她父母关系好像不太对劲，说话时的语气感觉有些别扭。而她住院时期对余峰来说也是一个绝佳良机，他一天看她两次，而且每次带来水果和鲜花，其实要不是顾及各方面的因素他都想一天去看她一百次。或许是余峰把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所以之前她对他的习惯性的冷漠和排斥一去不复返，他还发现她其实和普通的女性一样，温柔是她们的天赋，只是她比一般女性内向罢了。但那种温柔不像是恋人之间的那种温柔，最多只能算是好朋友之间的那种温柔。其实在罗冰妍住院的那两天，余峰失眠了。首先让他无法入眠的事给罗冰妍做嘴对嘴人工呼吸的情景在卧室的灯关了以后就不停地在他脑海里浮现，当然当时做人工呼吸时太紧急，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也没往那方面想，但如今对那件事的回忆总是那么回味无穷。但这件事他没有跟她和医院说，他想让这短暂的回忆属于他一个人。
其实余峰能那么娴熟地做人工呼吸，还要归功于他的叔叔，他的叔叔是个家乡方圆几百里有名的兽医，当然农村的兽医不像城市里的兽医医治有钱人的一些宠物，在农村兽医主要医治一些牲畜，而且行踪不定，真正让他叔叔在乡里“走红”是他有一次通过嘴对嘴人工呼吸救活了村长家的两只小猪，从此就名声大噪。从小的时候他叔叔就向余峰传授对牲畜嘴对嘴人工呼吸的诀窍，而对人进行实施人工呼吸和对牲畜进行人工呼吸都大同小异，只要将那套对牲畜进行人工呼吸的技巧移植到人身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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