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我狠心,本少爷就见不得别人不讲文明功德。
——by琳琅
青州城南边的济民街是贯穿平民住宅区的主要通道,街两旁整齐建造着一间间的平房,陈列有序,你家挨着我家,邻里之间没有间隔。住在这里的主要是普通的老百姓,不富有也不算贫寒,男人们平时早起晚归,在商业区摆摆摊,卖点小东西,或者在码头、店铺里帮忙搬运货物。日子平平淡淡,邻里和谐,偶有抓住商机暴富的,拖家带口搬去了较好的地段。
因为是白天,男人们都出去做生意了,走在济民街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在门口边晒太阳边做些针线活的妇女,几个人凑在一起聊聊绣样、唠唠家常,调皮的男孩在街上跑来跑去,文静的女孩依偎在母亲身旁。
周家就在这些相差无几的房子之中,本来是毫不引人注意的,但是经过昨天堤坝上那一幕,已然成为了邻里聊天的重点。
“我跟你说,就是他们家啊,那个孩子……”
“二殿下都亲自跳下水了!”
“还有苏公子,那可是真正的有钱人啊!”
诸如此类的,没错,周家就是在堤上孩子掉进水里的那户人家。周家总共三口人,丈夫周伟是脚夫,现在非常时期,在堤上做工。妻子周氏平日里做点草鞋草席等拿去卖,几个月前生下了一个男孩,一家人都很开心,小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和和睦睦。结果,昨天周氏带着孩子去堤上送些水,哪像竟出了那样的事。二殿下被水卷走的时候,夫妻俩只道吾命休矣,不曾想却安安稳稳地带着孩子回家了,什么事也没有,除了旁人的闲言碎语。夫妻俩整天提心吊胆,生怕什么时候就有官差破门而入,将他们关进牢里。
事实证明,这件事的确没这么简单了解。当天晚上,一个黑衣人潜进了周家,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婴儿的脖子上,夫妻俩战战兢兢地听着他的吩咐,空出了放杂货的小房间,然后眼瞅着他抗了个麻袋进去,过了几个时辰,又抗了个麻袋进去,却什么也不敢问不敢说。
此刻,夫妻俩坐在小小的院子里,紧张的微微发抖,时不时地看向那间杂货房。
“相公,”周氏颤颤地开口,“要不,我们还是报官吧,万一出什么事……”
“报什么官!儿子你不要了?!”周伟呵斥。
周氏止不住泪流,“我们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呢……”
周伟叹气,“再等等看吧。”
屋内,两个男子被绑着双手吊在房梁上,双脚只有脚尖着地,如此一个晚上下来,即使没有受刑,看上去也很憔悴了。
苏沉歌就坐在两人面前3米远的地方,初一和初四分立两侧。初一前面已经介绍过了,初四比初一长得稍稍不路人那么点,没有初一高,最有辨识度的就是脖子上一块红色小胎记。
他手里就抱着周家夫妇的孩子,心情看似不错,还有闲情逗弄小婴儿。小孩头上一撮胎毛,被他恶作剧的卷成一缕冲天辫,结果发丝太软,立刻就散了,乱糟糟的扎在脑门上。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苏沉歌的脸,然后莫名激动地“呀呀、啊啊”叫,胖胖的手抓着苏沉歌的手指就要往嘴里塞,被挣脱后捏脸拧鼻撸毛都不介意,就知道“咯咯咯咯”笑。
两个被绑的原先还有些害怕,看见他这样反倒放松了。看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少爷,想来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最多打一顿扭送官府也就罢了。
只能怪他们太天真,若是要送官府,又何必把他们绑来这里。
左边的汉子哼了一声,吐出一口唾沫,“事情我已经做了,就不怕你们抓,要杀要刮,随你们的便!”
听着是挺有魄力,可惜对面三个没人买账,倒是同样被绑的心下佩服。
苏沉歌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随地吐痰,不讲卫生,给我打。”
“是。”初四领命上前,
说话的汉子惊愕地瞪大眼,怎么个情况?怎么上来就打呀?!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布团堵了嘴。
初四在屋中随便找了根麻绳就抽了上去,粗粝但绵软的麻绳在他手上挥舞如鞭,打在汉子身上一下一道血痕,抽回时掀起皮肉,看着就瘆人。
吊在他旁边的汉子拼命往反方向倾斜,生怕抽到自己,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
“对了,”苏沉歌微笑着说道,“另外一个也一起打,我看他干看着怪寂寞的。”
我没有寂寞,我好的很呐!汉子在心中呐喊,可惜没人听见,就算听见了也不会理会,眼睁睁地看着初一走过来如法炮制刚刚的一幕。
扎扎实实的抽打声中,两个汉子汗如雨下,涕泪横流,被吊起的手臂青筋鼓起,手腕被绳子勒出血痕,紧紧握着拳。门外的周家夫妇听着动静簌簌发抖,周氏更是腿一软从凳上摔了下来。
苏沉歌听着麻绳着肉声、被堵上嘴后的闷吼声,甚是愉悦地捋顺了小婴儿的胎毛。白皙纤长的手指划过婴儿柔嫩的脸颊,在细弱的脖子处流连徘徊。
“小东西,姐姐不会游泳却被人推下水,在萧明寒那么精明的人面前假装断了手,还得装作贴心地照顾他,结果回来却被告知粮食被烧了,你说,姐姐该不该生气呢?”现在这个场合,也没必要掩饰自己的真实性别,反正不是忙着挨打没空在意的,就是已经知道忙着打人的。哦,还有个听不懂的。
小婴儿抓着他的衣袖,回应道:“啊啊啊啊呀。”
苏沉歌满意地笑了,“你也觉得姐姐该生气对吧。”
“停手。”苏沉歌出声阻止,初一初四瞬间收手,立在一旁。
他打量了一下满身血痕的汉子,问道:“哪个是推我下水的?”
初四答:“回主子,是他。”伸手指着第一个说话的汉子。
苏沉歌捡了根小木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棍子戳着汉子的伤痕,“我问你,是谁指使你的?”
汉子被打得满头虚汗,半睁着失焦的双眼,没有说话。
“不说?”苏沉歌又戳了戳之后,干脆一棍子将他的肩膀捅了个对穿,还搅了搅。
大汉疼得浑身发抖,肩膀血流如注。
“还不说?……哦,我忘了你嘴被堵了,不好意思啊。”苏沉歌笑嘻嘻地道歉,仿佛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大汉一翻白眼险些昏过去,布团被取出后,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再也不敢小看对方,这哪是什么单纯的少爷,分明就是恶魔。
恶魔微笑着诱哄:“现在好了,来,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
大汉下唇抑制不住地抽搐,“是、是方家大少爷。”
“方福平?”苏沉歌有些意外。刚到青州的时候,手下就将方府的情况打探清楚了。方家现在最大的就是方老太太,为方家生下了二子一女。大儿子方福平,娶的恰巧是于毅于将军的妹妹于秋菊,生了个女儿方玉;二儿子方福安,仗着点小姿色娶上了陈太守的女儿,两人有个二子方凌,也就是去苏家求亲的对象;三女儿方兰春,嫁给了青州首富赵远英,育有一子赵富明。就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来看,方家在青州可真算得上头一家了。
方福平从小就老实木讷,妻子于秋菊虽然有个将军哥,却意外养成了懦弱的性子。而方福安却是长相端正能说会道,还娶了官家小姐。再加上一个生了女儿,一个生了儿子,方老太太明显偏袒二房,对唯一的孙子方凌疼宠有加。偏偏这方凌也是个不争气的,就跟大部分被家里宠坏的世家子弟一样,整天吃喝玩乐,不思进取。据说在赌坊把祖传的一些田产房产都输光了,这大概就是急着上门求亲的原因吧。
不过,苏沉歌也疑惑,照理说方家那个小姐方玉待字闺中,他这个以后继承家产的苏家大少爷才是联姻的最佳人选吧,怎么会选上小妹的?
其实方家原先是有这个打算的,这些年,大房一直被二房压着,好不容易陈太守被抓了起来,二房太太在夫家地位大不如前。方福平窝囊了这么多年,想着为自己女儿争取一下。青州是找不到比方家、陈家、于家、赵家更显赫的人家了,他把目光瞄准了临近的姑苏城,那可是个比青州更富裕繁华的州府。他着人去打听过,最出彩的当属江南首富苏家的大公子苏沉歌了。结果方福安见不得大房好,硬是在老太太面前各种阻拦,最终婚事落在了方凌头上,对象也成了苏家小姐。方福平就差没喷出一口老血,简直欺人太甚!老实了这么些年的人,一口气爆发了,他想到了**。不过他平时不怎么交际,也不认识什么杀手,在其次工人闹事的时候相中了汉子,然后有了后面的这些破事。
“对,咳……”汉子咳出一口血,“就、就是他,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找机会做掉你,那天在堤坝上,当时情况那么乱,人又多,我想着是个好机会,就下手了,结果刚跑出没多远就被打晕了,醒来就在这里了。”
汉子见苏沉歌不说话,泪流满面地忏悔,“苏公子!苏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小人就是见钱眼开的狗东西,小人愿意去官府告发他!求求苏公子,饶了小的吧!求求您了!”
苏沉歌沉默片刻后突然爆发:“我X!本少爷竟然只值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