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关明用力拍桌,“砰”的一声,惊得郝雨饶瞬间抬头。
“爱吃五花肉怎么了?爱吃五花肉的姑娘就不是好姑娘了?我还爱吃羊杂碎,猪大肠呢!难道我就不是好男人了?你说,我是不是好男人?”
面对关明气势十足的逼问,郝雨饶有点愣,下意识地回答道:“没,你,关医生你是好男人……”
“所以啊!”关明又狠狠拍桌,再次“砰”的一声。“爱吃啥和是不是好姑娘没半毛钱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以为只有那些喜欢精致小东西的女生才是好的,受男人喜欢的,姑娘,真不是!本来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就有形形色色的喜好,都依着别人的看法喜好活,你累不累?亏不亏?你知道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的脑中浮现了什么?”
郝雨饶已经完全被关明的气势压制,都傻愣傻愣的了,她那还带着点泪光的大眼下意识地眨了眨,长长的湿润睫毛也跟着上下扑扇,“是什么……”
关明挺胸抬头,就像公鸡打鸣一样架势十足地伸出了两根手指,摆出了一个二字。
“两字!美女!”
郝雨饶呆呆地“啊”了一声。
“如果你不是病患的主人,我早追你追得满街跑了!就我那二货朋友,去你店非要包下谜语系列点心的那个傻缺,你没发现他看你看得眼儿都直了,就差流口水了么!”
郝雨饶傻愣傻愣地喃喃:“没有注意……”
关明三次拍桌,三次“砰”的一声传出。
“总之!中心思想就是,你的自卑是完全无理且非常愚蠢的!你一点也不比你姐姐差!只是和你姐姐不同而已!”
“啊……”郝雨饶再次傻傻喃喃,“是么……”
“当然是了。”关明差点说,帅气的兽医哥哥我是不会骗你的,不过他好歹把情绪控制下来,没说。
慷慨激昂地吼了这一通后,关明深深呼气,沉静下来,喝口茶,让郝雨饶自己琢磨琢磨。
“不管你有什么委屈,心里有多少不满,拿小动物出气都是不对的。”
这次,关明的声音小了,是沉稳而有力,坚实的声音。这声音甚至比之前的大吼还有重量,深深地撞击着郝雨饶的心。
“嗯……我知道。”郝雨饶流泪了,透明的泪滴从她泛红的眼中流了下来,滑过细腻的脸庞,勾在圆润的脸廓下方。
关明一早准备了纸巾,体贴地递了过去。
“每天看到姐姐很快乐,看吱吱逗姐姐笑,我心里总是酸酸的,那天,我……”
用纸巾捂住嘴,郝雨饶说不下去了。
关明知道,这些情绪憋在郝雨饶心里很久了,她需要发泄,便静静地让她哭一会。
外面的雨声和女孩的哭声融合在一起,关明静静听着,静静看着,感同身受。
“你恨你的姐姐吗?”
“怎么会呢,姐姐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对她来说我也一样。所以要说恨,我恨的是无法控制自己,嫉妒姐姐,伤害吱吱的自己。”
“你这真是自我折磨啊。”关明轻轻叹气,“其实都是你自己心里想不通,想通了就一片晴朗了啊。”
说完,关明扭头看向窗外的毛毛细雨,心想这还真是人应景,景应人。
一转眼,关明就看到郝雨饶和他一样,也看向了窗外。
“我就知道,你果然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别的和你姐姐不同,但心地好这一点,和你姐姐是相同的。”
“我做过这种事,关医生不觉得我很坏很恶心吗?”
“谁都保不齐会冲动,做出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你这么痛苦地后悔,就连吱吱也感受到了。”
“吱吱……”想起无辜的吱吱,郝雨饶再度落泪。
“你和那些虐待动物的人渣不同,向吱吱道歉,向你姐姐坦白,放下心中的重担吧。”
看着关明肯定的笑容,郝雨饶深沉的负罪感终于松动。
“谢谢你,关医生。”
“别说谢,我只是尽到一个兽医的责任而已。”
“嗯……”
“明天我就不去了,我相信你会告知你姐姐实情。”
“嗯,回去之后我就会向她坦白。那,吱吱它……”
“你扎了它以后就一直没抱过它,对吧?”
“我不敢……”
“那试试抱它吧,像以前一样把瓜子放在手上喂它吃,宠爱它,对它好,让它知道你不讨厌它,你和姐姐都很喜爱它。”
“就这样?”郝雨饶惊讶了,“就这样,吱吱就会恢复?”
关明微笑道:“没错,就这么简单。”
“只是这样,吱吱就会好?真想不到……”
“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郝雨饶连连摇头,“我相信关医生!”
看着关明的笑容,郝雨饶突然有些脸红,头也低下去了。
郝雨饶走的时候,关明一直送她到医院的大门口。外面的雨还是没停,但关明相信,郝雨饶心里的雨一定停了。
“关医生。”郝雨饶突然扭过身看关明,“你之前说的那些,说我好看什么的……不是安慰的话,是真的吗?”
“当然了!”
郝雨饶半低头,带着点小羞涩地笑了。
隔了几秒,她小声道:“关医生,我求你件事行吗?”
关明大方回答:“尽管说,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帮你。”
“我……我能靠你一下吗?就一会……”
关明先是一愣,然后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很快就大方地伸开双臂,做出了一个“请便”的姿势。
“男人的胸膛本来就是给女人靠的。”
郝雨饶上前一步,慢慢地靠上了关明的胸口。
关明顿时觉得心跳有点加快,他想,不该穿白大褂的,上面还全是酒精味。
他不知道,郝雨饶一点也不在乎白大褂上的酒精味,她的侧脸贴靠着关明的胸膛,双手也轻轻地靠着,虽然只是片刻,她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从姐姐与男友间感受到的,同样的安心。
毛毛雨哗啦啦下个不停,关明目送郝雨饶撑着雨伞离开,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都市的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