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容成雀倒地不起,大总管一群人才回过神凶神恶煞道:“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那一张张脸,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吃了解恨。
“做了你们该做的,你以为将三百人给他们,他们就会放人了吗?明知道不会还让这些人去送死?”木辞显然没什么好口气。
“你可知道她是谁?她的命有多尊贵你知不知道?她死了你也活不了!”大总管气的鼻孔冒烟,心里却放松了不少,众目睽睽之下容成雀被这不知哪来的野丫头射杀,至少王室不会将罪全怪罪于他,兴许就能逃过一劫,转念想想,这野丫头说不准还真是救了他一命。
木辞却从来没发现自己原来会这么愤怒,“一百个人还换不回她一条命,为什么不能拿她一条命换这三百人命?”
大总管瞪眼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命人将她绑住,好带回去交差,又道:“你死十次都不够赔她一条命。”说完命令全军戒备,防狼妖进攻。
木辞被五花大绑着,却仍旧忍不住发牢骚,腹中怒气未减,“要打早打了,妖都比人聪明,不会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
果不其然,狼人见手中没了筹码,青色眼珠深深地瞅了木辞一眼,当下便率领众狼返回狼林。
一只只狼妖虽然愤怒某人搅了好事,却也不得不听从命令折回,晚风夹凉,地上扬起尘土一片,很快,狼妖悉数没入林子,消失不见。
短短片刻,就只剩下军队和囚犯还立在原地,月光朦胧,将刀剑映得发亮。
众人皆吐一口气,紧绷的身子突然松垮,纷纷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这一晚,可把他们吓得不轻。
可就在此时,一人突然拔剑,剑刃直直朝木辞而去,速度极快,身手不凡,怒气却使得剑身不稳,还未刺中目标就被一个囚犯硬生生挡下,囚犯肩膀被戳出一个血洞来。
这人便是容成府护卫队的头领,容成雀死了,他疏忽大意且保护不周,定然性命不保。木辞杀了她,相当于将责任全揽在身上,但是却不能将他的死罪一并抹去。
“你杀了她,等于杀了我!我要杀了你!”他怒火冲天挥舞着剑又要向目标砍去。
大总管自然是不会如他所愿,一大群士兵在他的示意下冲上前去很快就将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木辞愣是给吓了一跳,一边担忧着突然冲出来为她挡剑的囚犯,一边朝护卫队头领喊道:“你急什么?我又没射死她!”
这话犹如平地一个惊雷,众人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再不医治,她就真死了。”说完,她蹲下身查看受伤的囚犯,好在伤口在肩膀处,不会致命。
半刻钟后,容成雀被小心抬走,气若游丝,如果射中她的箭再偏一些,便正中心脏。
几个城内鼎鼎有名的医师快马加鞭而来,已经开始忙得手忙脚乱。
两个时辰后,容成雀被邻城的亚落城城主接走,还带走了俨然已经成为囚犯的木辞以及容成府护卫队一行人。
翌日,发生在杨城的事便传遍了诺大祁国,压都压不下来,宫中大太子连夜赶往亚落城。
赋税繁重,贵贱分明,原本就不得人心的祁国各地更是爆发了内乱,**之间竟凭空多出数支势力不小的起义军,许多牢狱被拆,被放火,还有原先一些隐藏在暗处养精蓄锐的起义军更是趁机策乱反动,一些穷苦人民更愿意脱离朝廷剥削投靠他们。
****突如其来,官府一时之间束手无策。
只不过,几天一过,这场****便逐渐平息,肥硕的赋税养着精壮的士兵,反动人士却散落各地参差不齐不成规模,祁国很快便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朝廷的损失也不算大。
殊不知,反动势力暗中招兵买马,战乱迟早会到来。
这次事件,令所有人都记住了两个人:容成雀,一个拿一百条人命换来的女人,被许多低阶层的人唾弃;还有一个不知姓名的女人,顶下所有罪赔上性命救下了三百条人命,更多的人觉得那一箭就该将人射死,不留活口,人们对三六九等的制度早就深恶痛绝。
杀凰女,他们这么称呼木辞。
而被关押在深牢里的木辞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她手中紧握着那株已经发黄的白色药草,心中担忧着师父的腿疾。
师父的腿受过伤,平时不碍事,但一发作就疼痛不已,近几年更是越发严重,搞不好会瘸了腿,瘸腿事小,就怕演变成残疾,腿就废了。寻医问药不得果,只有这药铺里花钱也买不到的药草才能治好,但这药草偏偏只有狼林才有,她便瞒着师父偷偷跑出来冒险去采药。
可如今,药是采到了,却没法交到师父手中治好他的腿病,自己也落了个横竖是个死的下场。
她现在觉得,死反倒没有跟她以前想得那么可怕,可怕的是知道自己的命运后却只能等死。
地牢阴暗潮湿,食物发霉的味道充斥在鼻尖,一连几天过去,木辞似乎被遗忘了,除了一个送饭的小兵一日三顿准时来送饭,她就再也没见过第二个人。
这种宁静更令人不安,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崩溃时,终于过来一批人将她粗鲁地拎出地牢。
那小兵给的饭又馊又硬,她几乎就只喝了水,饥饿使她迷迷糊糊,这时猛地一巴掌将她从半梦半醒中抽醒,瞬间眼睛发直,定定地看着扇她耳光的人。
她多半是没回过神来,确切地说是不敢确信刚才所发生的事。从小至大,十九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赏了巴掌,对她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比在她身上捅一刀还来得恶劣,这是尊严的问题,况且对方还是个陌生的男子。
木辞左脸红了大片,可见这一巴掌来的有多重,师父总是骂她却没舍得打过她一次,如今却被个不相识的人下手,她顿时觉得腹中蹿起一团火,热得发烫。
“啪——”迎面而来又是一耳光,清脆响亮,力道之大,将她抽翻在地。饿了几天本来就虚弱的身子此时更是不堪一击。
“还敢瞪我?不知死活的东西!”说话之人衣着华丽,薄唇玉面,一股皇家傲气。
她挣扎着爬起来,第一个巴掌将她愤怒扇醒,第二个巴掌反倒令她冷静下来,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不过是个临死的阶下囚。
“说,你是谁?”她的衣领被那人揪起,可以看见其怒火中烧的眼睛。
木辞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宽敞的大厅里,周遭立着几个身着盔甲的卫兵,王家侍卫,一派威严。眼前人正是当今大太子,容成雀未来的夫君。
见她不说话,大太子怒地将她用力摔在地上,“来人,拖去斩了!”
这一摔让木辞觉得整个人都快散架,然后又被几个卫兵架着往外拖,她已接近虚脱,头昏脑涨中,她隐约听到一句“叛军来袭!”,迷糊中眼前突然冒出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兵器声刀剑声乒乒乓乓响,随后她没了支撑力倒在地上无力动弹,接着她感觉被人抱着远离了这片嘈杂。虚弱的她很快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