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换种方式生活
安然回来了，是跟夏侯庄一块儿回来的。
回来之后的安然变了，变得忙碌，更变得开朗了。
夏侯庄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水墨悠然”小坐一会儿，夏侯琪和太洋偶尔也会跟着一起过来。在大家都不曾注意的时候，夏侯琪对安然的称呼已从原来的“安然姐姐”变成了现在的“嫂子”。区蓓蓓经常跟她开玩笑说，你现在就叫安然嫂子，万一哪天你哥哥不要她了，那她不就成弃妇了？夏侯琪则说，在她的心目中早把安然和她哥哥捆在一起了，如果她哥哥以后敢不要安然的话，她没了嫂子也就没了哥哥。
这话倒是说得严重了点儿，可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大家听着顺耳舒心就行了，不是吗？
安然虽然回来了，可店里的生意多数时候还是区蓓蓓在打理着，白天的时候她就都呆在自己屋里看书。因为，最终安然还是决定要考研！
她考研的事没有人支持也没有人反对，一切全凭她的喜好而决定。耿秋明听说安然要考研，一度建议她考新闻专业，毕业之后可以去他所在的报社工作。要么就考企业管理专业，学成之后可以将她们的店面再扩大。但是，耿秋明的意见安然都没有采纳，她还是决定考中文专业。选这个专业全是出于兴趣爱好，和以后可能要从事的工作毫无关系。至于夏侯庄，他对安然要考什么专业的研究生就更是没有什么意见了。
他难道还养不活她吗？
只要她愿意，可以什么都不做，当作个全职太太就行。每天早上送他出门上班，晚上准备一桌可口的饭菜等他下班。他休息的时候两人去逛逛街，旅旅游，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就是他心中最大的幸福。但是，他了解安然，知道她并非是一个肯依附于别人生活的女人。她虽然不是女强人那一类型的女人，但是她的思想却很独立，不是一般人能够左右的。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夏侯庄唯一的想法就是，提供一切条件，让安然做她喜欢做的事。
爱，是偏袒，是宠溺。他想宠她，因为这份爱来之不易。他希望安然跟着他以后，生活中只有欢笑、快乐、阳光和幸福。所以，她要吃辣的，他就决不会给她买酸的。她要吃甜的，他就决不会给她买苦的。她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他就不怀疑太阳应该从东边升起。
还在“青林山庄”的那个晚上，夏侯庄向安然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虽然，她只有简短的几句话，可对他而言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当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反问：“你不在乎我和左仁的那段过去吗？”
这个问题要他怎么回答？在乎？不在乎？
怎么能不在乎呢？得知她和左仁在一起的消息，他难过了好久好久。可是……又能说在乎吗？最后，他思前想后只说了一句话，那句话也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左仁是我的兄弟，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而你……喜欢你的心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如果你和左仁在一起，我会祝福你们。如果你没有和左仁在一起，我愿意做那个守护你给你幸福的人。
就因为这句话，他得到了她的爱，从此世间又多了一对儿情侣。但愿……但愿这一对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这天晚上，“水墨悠然”的客人格外的多，吴思茹端着不同的饮料穿梭于人群中，区蓓蓓站在店门口招呼进来的客人。她手上拿着饮料单和一个小本子，随即记录下各桌客人所要的茶水和饮料。其他的几个服务员，则按照单子上的批注，把耿秋明倒在杯中的饮料一一端给客人。
“阿毕！”
阿毕背着他惯用的包刚跨进店门，就听到了一声高八贝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他顺声寻去，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一桌客人。其中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孩子一脸惊喜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无比兴奋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阿毕。店里其他的客人也被那女孩子的叫声给惊了一下，都抬起头将眼光齐刷刷地扫向阿毕。
阿毕将记忆在脑子里迅速地转了一圈，最后确定——他并不认识那个女孩子！那就应该是他的歌迷吧？于是，他冲那女孩子微微一笑，大踏步走向吧台。
自几个月前，他的第一张专辑发行以后，他就一路走红，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青年歌手了。随着名气而来的还有各种获奖荣誉和各唱片公司的签约协议。当然，最让他头疼的还是那些歌迷，他走到哪儿她们就跟到哪儿，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每次他外出，为了不被人认出来，都得让化妆师帮他化妆，乔装一番才敢出门。
今天唱片公司比较闲，没事之余他便来了“水墨悠然”。心想在这样的环境下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出门的时候也就没有再“乔装”，谁知还是被人给认出来了。他走到吧台，把随身携带的包放在吧台下面的一个空位子上，抬起头已经有几个女生拿着本子带着期望的眼神盯着他了——要他的亲笔签名！
“抱歉，要签名得改天。”他现在才没时间给歌迷一一签名呢！别看就这么几个人站在这里，可等他真的动手签的时候就会有无数只手伸向他——永远也签不完。可是，眼前的这几个人好像并不因为他的拒绝就离开，仍然把本子伸到他眼前，嘴里一个劲儿地重复着“签名！签名！”
“不签！不签！今天真的不签！大家快散了吧，这样子人家不好做生意的。”阿毕试图从人群里出来，可又都是一些女孩子，他不好用蛮力。
“姑娘们！”区蓓蓓冲了过来，“没有签名可以点东西啊！本店所有的饮料可都是阿毕亲手调制的哦！”
真是个生意精！
阿毕对区蓓蓓扯动一下嘴角，区蓓蓓把脸向他耳边凑近，介于身高的悬殊阿毕微微弯下腰，耳边立刻传来一股热气，“快上楼！安然在上面，她回来了！”
安然回来了？
阿毕看了一眼区蓓蓓像是找到了暂时的避风港，抽身上了楼，留下区蓓蓓与那群人周旋。
到了楼上，安然的房间门没有关，她果然独自一人坐在桌前。
“安然！”阿毕走进去。
“阿毕？！”
安然意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怎么有空过来？你现在可是个大明星了，满大街都是你的海报呢！”
“唱片公司和广告公司的一种宣传手段罢了！”他扭头看见了安然放在桌子上的那本《考研功略》便问：“你要考研？”
“嗯！”安然点下头，“想试试！”
“一定会成功的！”
“我可没有太大的把握！”
“要有信心嘛！”他看了她一眼，“你……”他想问问她，感情是否释怀了。可是，又怕触到她的痛处。
“想说什么？”
“你……还好吗？”话到嘴边又改说了一句只是问候的话。
安然微微一笑，看着阿毕不说话。从她的眼神和表情里，阿毕已经知道了答案。
“好就行！”
只要她好，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阿毕……我……”
“说！”
“我和小庄在一起了！突然吧？”
阿毕像被雷惊倒一样，站在原地看着安然沉默不语。
“很突然，是不是？”
“不！”阿毕嘴角一个涩涩的笑容，“一点儿也不！任何人都有权利在结束一段感情之后又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这很正常。而且……这也说明你已经痊愈了，我很高兴。”
“可是，对象却偏偏是小庄……”
“对象是谁并不重要！”他打断她的话。
“真的不重要？”
“不重要！”
“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真心的？”
有必要吗？他还有必要再问吗？
“这个问题只要你自己清楚就行，没必要向别人澄清什么。我走了！”
“阿毕……”
她还想跟他多聊一会儿，可阿毕已经走出了房门。
他不高兴吗？他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高兴吧？可……为什么呢？
阿毕来到水吧拿起包不顾那些歌迷的纠缠，自顾自地离开了“水墨悠然”。他的身影显得好孤独，可脸上却带着一丝笑。
只要她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天气预报说良州最近一个星期多雨，从昨天开始天就开始阴了，时不时还会下几场雨。不大，间断性的，有时就像风一样刮过就停了。下雨的天气里，喜欢出门的人并不多，“水墨悠然”的客人也明显的少了。其他店里的老板可能又要埋怨了，可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区蓓蓓反倒落得个清闲。她本来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店里客人少的时候她刚好有时间可以跑出去跟耿秋明约会，把店里的生意全都交给吴思茹打理。
就为这，吴思茹常说，现在的“水墨悠然”倒像她是老板了。这话引起了区蓓蓓的思考，她早就觉得安然的心思越来越不在店里的生意上了，她预感安然在店里恐怕也呆不长久了。吴思茹的话反倒提醒了她——如果可以，就让吴思茹来代替安然的位置。安然不大管店里生意，倒不是因为不负责任，而是区蓓蓓觉得，安然可能会告别从前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
毕竟，“水墨悠然”里有太多关于左仁的回忆。他们是在“水墨悠然”相遇的，也是在“水墨悠然”相爱的。现在，原来的那个人已经远去，她又何必守着一幢空房子呢？看了反倒伤心，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呢。安然现在一直在为考研做准备，区蓓蓓也知道安然考研并不是为了实现怎样的抱负，而是作为离开“水墨悠然”的一个跳板。
这些，虽然安然从未说过。但是，作为她多年的好姐妹，她的这点心思区蓓蓓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外面的雨更大了，几个路过躲雨的人进了店里，随便点了点东西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吴思茹把客人要的东西送过去之后就上了楼——天气怎样似乎并不会影响书吧的生意，现在外面虽然下着雨，可是书店看书或者买书的人还是很多。区蓓蓓由于下雨也没有外出，这会儿正坐在吧台里看着门外的雨景发呆。
预料到安然迟早会离开她，离开“水墨悠然”，她就伤感起来。让她怎么舍得呢？三年的高中，四年的大学，再加上毕业后接近三年的时间，这些时间加起来足足十年了！她们如姐妹般地在一起生活了十年！十年的时间里她与安然一直形影不离，若有一天安然走了……她无法想象自己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但是……她也不能让安然别走，是不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安然有权安排以后的生活，更有权决定离开还是留下，不是吗？
区蓓蓓的预感几天之后就应验了，只是她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晚上关掉店门，区蓓蓓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休息，安然便来到了她的房间。
“你还没睡？”区蓓蓓见一大晚上还没睡的安然倒是吃了一惊，安然才不管她的反应，径直进去坐在了区蓓蓓的床上。
“谁这么早就睡了？”
早？！都十二点了还早？她以前可是十点之前就会上床睡觉的。
“有事？”
“也……没有什么事儿，睡不着想跟你聊聊。我们好长时间都没在一起聊天了，不是吗？”
“那倒是！”区蓓蓓跳上床，“聊什么？”
“嗯……店里的生意日后恐怕要全交给你打理了！”
安然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虽然区蓓蓓早有心理准备，可事情摆在眼前时，还真有点儿难以接受。
“什么意思？你不管了？”
“不是不管，是……只怕以后管不了了！”
“为什么管不了？”
“我可能要离开！”
“还可以再回来啊，就像上次一样，我等你回来。”
“和上次不一样。”安然看着区蓓蓓说：“上次我只是暂时的离开，而这次恐怕……”
“你要去哪儿？你不是还要考研吗？”区蓓蓓问。
“考研在哪里都能考嘛！小庄说……他要调到丽城的分公司去做总经理，不再做法律顾问了。”
“你要跟他一起走？”
安然点点头。
“想好了？”
“想好了！”
“去多久？”
“不知道！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或许三年，或许……更久！”
区蓓蓓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会儿工夫泪水就流了下来。
她一哭，安然也就忍不住了。
“非走不可吗？”
“我……想给自己换个环境。”
“因为左仁？实际上你并没有忘记他，是想逃避？”
“不！不是逃避！是重新开始生活。”
“老实说，你跟左仁没能在一起确实是件很遗憾的事情。你俩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儿……”
“或许要能互补的两个人才能最终走到一起吧！”安然扯动嘴角想笑一笑，谁知竟惹来了更多的眼泪，“你和秋明，太洋和琪琪，不都是互补的两个人吗？我和左仁之间有太多的相似——脾气、性格、喜好，甚至我和他都一样的骄傲，一样的不肯低头，一样的固执。所以，也就注定了不会在一起吧。”
“你还爱他，对不对？”
“现在讨论这个还有意义吗？”
“那你对小庄呢？”
“他……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很讨人喜欢。而且……他条件也很不错，不是嘛？”
“我知道你不会在乎什么‘条件’，你……其实是不喜欢他的，对不对？”
“会喜欢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你了解的，不是吗？”
区蓓蓓点点头。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更何况是跟夏侯庄那么风趣的人呢？虽然，他比不上左仁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是他也有他的迷人之处。或许，像夏侯庄那样的男人反而更适合与之生活。而左仁就像一个迷人的王子，永远只属于童话故事，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凡尘中的女人。那么……一身傲骨纤尘不染的安然呢？夏侯庄就真的能拥有吗？
耿秋明曾说左仁和安然仿佛画中人，美丽、优雅、迷人，却不真实。现在，区蓓蓓才体会到了他俩与生俱来与众不同的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如果左仁是来自于童话故事，那么安然必是来自于神话故事——两个都美得缥缈，亦真亦幻。
“什么时候走？”如果离开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区蓓蓓很想早一点知道他们走的时间。
“最迟下星期，公司还等着他去报道呢！”
今天是星期一，刚好还有七天的时间咯？
区蓓蓓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笑着说：“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姐妹，马上就要分别了，再见面不知是何年何月。在你走之前我们好好的玩玩，谁都不要，就我们俩，像上大学的时候一样，好不好？”
安然心酸地抱住区蓓蓓，“嗯，好！”
她是她今生今世最好的永不改变的好姐妹。
接下来的七天里，区蓓蓓扔开了店里的生意，安然也暂时放下了考研的复习计划。她们不要耿秋明陪也不要夏侯庄跟着，生活中仿佛就只剩下她们彼此。像大学时一样，她们逛街、购物、看电影、逛公园、游校园，不分昼夜地把她们学生时代在良州做过的事情统统再做了一遍。可惜，再优秀的演员也抵不过时光的流逝，尽管她们尽力地表演着青春活力的角色，可心已不再是当年的那颗心，人也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人。越是想找回，越是发现失去的越多，并且都能听见时光走过的“沙沙”声。
人这一辈子，或许什么都可以努力地抓住或挽留，唯独时光不可以以及被时光带走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情。
“哇……啊……”站在服装店门口区蓓蓓发出一声赞叹，“这件睡衣好漂亮哦！”
“你喜欢？会不会……太暴露了？”安然在区蓓蓓的赞叹下不得不注意一下柜台里模特身上的那件睡衣。
“哪有啊？哪里暴露了？我看就挺好！”
“两位小姐是看中了这件睡衣吗？”服务员见安然和区蓓蓓在店外对那件睡衣品头论足，知道生意上门了，于是殷勤地迎了出去。
“我们能先看看吗？”区蓓蓓问，同时眼光一直舍不得离开那件睡衣，好像只要她一眨眼它就会不翼而飞似的。
“当然可以啦，两位进来看吧。”服务员把她们引进了店里从模特身上取下睡衣，“两位真有眼光，这件睡衣可是今年的新款，上午刚到的货呢！你看这面料，可是真丝的哦！”
“真是真丝？”安然抚摸着睡衣的一角——别说，手感还真不错。
“当然啦！我们怎么能拿假货来欺骗顾客呢？”服务员说：“两位小姐既漂亮又有品位，一眼就看中了这件睡衣，它可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呢！”
“确实不错！”区蓓蓓称赞一句问，“要多少钱？”
高明的售货员当顾客问起价钱的时候，通常不会很快就回答，而是抓住最后的时机再动摇一把顾客的心，这样一来即使对方觉得价钱高了也不会立马拒绝购买。
“哎哟，谈什么价钱嘛。一看两位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有钱人，又怎么会在乎这件睡衣那点儿小钱呢？买东西就是要买个舒心买个称心。以前那叫拿钱买东西，现在可不再这么说了。”
“那现在怎么说？”安然好奇地问。
“拿钱买快乐啊！”
“你真会说话！”安然由衷地称赞，同是生意人，在留客技巧方面安然还真不敢跟眼前这位相比。
“所以，只要两位喜欢，价钱上我们是可以商量的。反正是做生意嘛，我总不能一口就把顾客给咬死，那下次谁还敢再来呢？”
“到底要多少钱呢？”区蓓蓓问。
“这个……”服务员转动了一下眼珠，“本来原价是三千二百块，不过……我给两位打点折，就两千八百块好了。”
“两千八？！也太贵了吧？”安然瞪大眼睛，她可从来都没穿过两千八的衣服，更别说是一件睡衣了。
“你看看这款式和质地，物超所值，一点儿都不贵的……”
“好了，我们买下了！”售货员还想再游说一番，被区蓓蓓这句话就给全挡回去了。她两眼眯成一条线，好像眼前的两个大活人一下子全变成了红橙橙的百元大钞。
“你疯了？两千八，不是两百八！”安然把区蓓蓓托到一边低声说道。
“我知道啊！”
“那你还……”
“你马上就要走了，还不能让咱俩最后疯狂一次吗？以后再想，恐怕都不会有机会了。”
安然不说话了。
“所以……你也要买一件！”
安然看着区蓓蓓，微微一笑，点头。
“给我们包两件同色同款的！”
一听要两件，售货员都快高兴疯了，欢喜雀跃地跑过来问：“这款睡衣我们店里有白色、黑色、红色、蓝色，两位要什么颜色呢？”
“嗯……黑色？”区蓓蓓问安然。
“就黑色吧！”
售货员得令而去，开始将那两件睡衣打包、开单。
“心里不舒服就回去找你们家小庄报账！两千八对他算得了什么？他在公司应酬的时候一顿饭还不止这个数呢！”区蓓蓓接过售货员递过来的睡衣对安然说道，不巧这话刚好被那位售货员给听到了。她立马就向区蓓蓓和安然递上了两张会员卡，说是凭卡购物所有商品都打八折。安然向来就对之类的购物卡不感兴趣，区蓓蓓则饶有兴趣地接了过来装进了皮包里。
走出服装店，安然和区蓓蓓带着异样的心情回了“水墨悠然”。
明天就是安然要和夏侯庄离开良州的日子，区蓓蓓多么不希望这一刻来临，可是这一刻还是以它独有的姿势无可避免的向她们缓缓走来，由不得她们愿不愿意接受。
回到“水墨悠然”不一会儿夏侯庄就来了，他是来告诉安然明天航班的时间以及帮忙收拾东西的。
这一刻，夏侯庄好像成了区蓓蓓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刚进来一会儿就被区蓓蓓三言两语给打发走了。同样的离别对不同的人却有着不一样的心情，对安然的离开区蓓蓓和耿秋明只有不舍，而对夏侯庄来说则是迫不及待的。他多希望明天能快一点到来，他好带着自己心爱的人远走高飞，离别对他来说是代表着新生和幸福的。所以，他去机场订了飞往丽城最早的机票——上午九点。
“阿毕？”安然从楼上下来，走向吧台。今天晚上，阿毕也来了“水墨悠然”。明天唱片公司有事他不能去机场送她，所以他今晚就来了，来看她最后一眼。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阿毕抬起头。
“还没呢，不急，还有时间……”
“哦！”
“阿毕……”她握住他的手，“我会想你的！”
“嗯！”他抿着嘴点了一下头，他眼里有泪，没敢看她。。
“明天……不能去送你了！”他抬起头一脸的抱歉。
“我理解！”
“无论去到哪里，无论跟谁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开心、快乐、坚强。你能答应我吗？”
安然点头，“我答应你一定尽力！”
“小庄是个不错的男人，他会让你幸福的！”
“我知道！”
“店里的生意你就不用担心了，有蓓蓓和思茹呢。”
“嗯！”
“另外……你也不用担心左仁，她们迟早会原谅他并接受他的。”
安然呆呆地看着阿毕，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担心呢？
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
大约三分钟后，“跟我来！”阿毕拉着她的手把她往外拽。
“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
阿毕拉着安然走出“水墨悠然”，在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没有告诉司机地址，只让一直走叫拐弯的时候拐弯就行了。那司机可能是因为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怪的客人，先是迟疑了一下子，看要不要做这笔生意拉这两个客人，最后还是发动了车子——这一男一女也不像坏人。
车子七拐八拐，十五分钟以后在左仁的楼下停了下来。司机等着他俩付钱下车，可他俩坐在车子里谁都不动。
司机从反光镜里看了一眼这两个奇怪的客人，也不说话。反正计费器一直开着的，他才不在乎他们要在车上耗多长时间呢。
“下车吧！”
你不是心里一直放不下他吗？在临走之前再看他一眼，不正是你现在唯一的心愿吗？除了我以外，谁还知道你的这份心思呢？我不带你来，不是要让你带着最后的遗憾离开吗？
阿毕见安然坐着不动，片刻之后下车替她打开了车门。安然迟疑着、犹豫着，最终还是听话地下了车。待她站稳之后，阿毕复又坐回车里，对司机说了句我们回去。司机发动车子沿原路返回，留下安然一个人站在左仁的楼下。
车子走远了，看不见了。安然收回目光，抬起头看着三楼那扇此刻正亮着灯的窗户——要上去吗？
上去吧！明天就要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上去说声再见也是应该的，好歹相识一场。哪怕他在恋爱中有做戏的嫌疑，但他带给我的快乐却是真实的。能把一个人哄得那么开心也是需要本事的，不是吗？谁让我那么容易上当呢？如果他是凶手，那么我也是同犯！更何况，不管他多么的十恶不赦，多么的薄情寡性，我现在真的很想见他！
这样想着，安然跨上了通往那道门的楼梯。但是，没走几步她又停下了。
被他呼来喝去玩弄于股掌之上，最后连句话也没有就投入了别的女人怀抱，他当我是什么？可曾顾及过我的尊严和感受？
我没有那么轻贱！
怒气占了上风，她退了回来。抬头瞥了一眼那扇窗户，转身招来一辆出租车离开了左仁的住处。
她没有上去！终究还是没能上去！
同时，左仁从夏侯庄口中得知安然明天要跟着一起离开的消息，当阿毕把安然带到左仁楼下时，楼上的人也在挣扎着要不要去“水墨悠然”找她。
结果……他最终还是没有下楼。
于是，一段感情，分成两半。一半陪着你，一半跟着我。一半属于过去，一半还在未来。唯有空白，留守现在。
他没有下楼！她亦没有上楼！
离别前，他们之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从此，他留了下来，她飞往了另一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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