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妥当之后,素月悄悄来通知郁苏月。
郁苏月按计划行事,在林悦晴的房门口轻轻抹了一层安魂散,接着便故意去找林悦晴聊天。
“想不到又凋一朵花。”郁苏月语气极尽哀怨,林悦晴只皱眉,不言语。
郁苏月在她对面坐下,“你说,下一个会是谁呢?”
一句话,勾得林悦晴心中发毛,她本就被尚雀忽然服毒自尽的事情震住,现下还被郁苏月这样冷不丁地反问,难免慌张。
“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
林悦晴气得起身,郁苏月却厚着脸皮无意离开,“我不想回郁金阁去。总觉得雀儿还在我耳旁唱着曲儿……”
郁苏月的欲言又止让林悦晴脊背发凉,她气急败坏,“才知道原来你胆儿这般小!我倒要出去看看有什么魑魅魍魉!”
说着,林悦晴就急急要往门外走。
郁苏月也不管她是真大胆还是装镇定,估摸着她差不多要走到门边了,忽然起身冲过去,猛地一推,将林悦晴按在门板上。
早前抹上去的安魂散稀稀落落地飞起,郁苏月便知,这事成了。
不过,戏还得演完。
“你知不知道是谁害死雀儿的!你说!”
从未见过郁苏月这样失态的林悦晴主仆都呆住了,可是邻里的阮阮听到动静却匆忙赶来。
“苏月姐姐……”
“罢了!你们都不过是寡情之人!谁也不会为雀儿之死落一滴泪!”
演到情深处,郁苏月居然真的落下泪来,她自己都惊叹不已,忙地离开了林悦晴这处,回自己房中了。
不多时,郁苏月打发阮阮将房里对着后院的窗户打开。在后院恭候多时的素月见到这个暗示,便跳进屋子里汇报给麦朵朵。
“看来事成了,素月快去唤醒尚雀。”
“嗯!”
素月轻手轻脚跑回自己房间,将天光粉涂在了尚雀的鼻尖和人中,接着便和豆娘一同等她苏醒。
“你们这是要干啥哩?”豆娘是老实人,这种事从前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会儿心正扑通直跳。
素月拉着她,满眼都是祈求,“好豆娘,求你了,先别问,待事情过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豆娘叹一口气,又摸了摸胸口,而就在这时,尚雀渐渐睁开了眼睛。
有了豆娘的帮助,素月这边进展得更快,先是掩护尚雀出了后远门,然后再拜托豆娘帮着上二楼通知麦朵朵和易博云二人。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郁苏月又一次走出房间,去往美、人阁,确认林悦晴是否被安魂散弄得迷糊要睡。
“晴姐儿已经睡下了,苏月姑娘有什么事,等天光再说罢。”
郁苏月信不过小蕙,自己又探头望房中看了看,确认林悦晴这是睡了,便耍起刁来。
“我今夜要制簪,弥补我方才冒犯悦晴姐姐的错误,小蕙你知道她的喜好,你随我来选些零碎吧。”
听到是这个理由,小蕙心里有些得意,以为郁苏月真的有心改过,便轻手轻脚关上房门,跟着郁苏月同去了。
回到郁金阁里,郁苏月先让阮阮将对后院的窗子关上。
“夜风大,吹出头风病就不好了。”
收到讯号,易博云轻盈跃起,不动声色地潜入了美--人阁,将昏睡中的林悦晴带出了房间,直奔落湖旁的长廊上。
月色戚戚,林悦晴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不在房中,顿时便要大喊,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塞住了一般,勉强能发出细微的声音,可是却叫喊不了。
长廊的另一头,一个白衣人影幽幽飘来。
林悦晴心惊不已,连忙后退,可是身体却酥软无力。只见那幽魂般地存在愈发靠近,林悦晴双目迷茫,可脑中却清醒无比。
“晴儿,我与你素日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白色鬼影的方向,忽然传来尚雀的声音,林悦晴浑身发抖,嘶哑的嗓子费力地求饶:“我并无意要你性命……不过……是想要……你受到教训……”
“教训?!你何有这样的资格!”
林悦晴面色惨白,已经不敢抬头直视那白色鬼影,“我并未……并不知道你会……解药我都备好了……”
“有何用!我已要去地府报到!”
躲在长柱背后的尚雀越演越激动,悄悄躲在楼上透过窗缝观察这一切的麦朵朵忍不住偷偷捏把汗,生怕她穿帮露馅。
林悦晴潸然泪下,“我必请人为你超度……”
“你说!你何故要教训我?!”
“你们都迁就她……帮着她……围着她……”
在逼问之下,林悦晴毫不犹豫便说出了真相。
尚雀这才对一切了然于胸——不过是妒忌心作怪罢了。一度,尚雀为了麦朵朵,言辞上几番与林悦晴发生冲突,不怪得她要记恨在心。
但她下手未免也太狠,伤了唱曲人的嗓子,又何尝不是间接取命呢。
“我要求阎王取你性命,同我一起在黄泉路上作伴!”
尚雀沙哑的嗓音还未恢复,在这漠漠夜色中显得更加凄惨阴森。
林悦晴的双肩颤抖不止,“除了泼粪一事……再无其他了……”
哆哆嗦嗦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的林悦晴不像是在说谎,麦朵朵靠在二楼,虽然房中只有昏暗油灯一盏,可是心却如白昼里一样亮堂。
原来泼粪一事是林悦晴所为。那早前常家娘子真是白受冤枉了。
想于此,麦朵朵急着想起身给常烨哲写信,希望在他家休妻一事上还能腾出挽回的余地。
可是刚起身,麦朵朵却因为忘了脚伤未愈而掉以轻心,没有站稳,整个人歪歪斜斜摔向一边。
一昧想着不能又摔得鼻青脸肿让人嘲笑的她,努力控制自己往圆桌旁靠,可是她摔得太急,圆桌被带得猛然一晃,桌上平放的油灯随之而倒,一簇火苗竟猝不及防地跳上了麦朵朵的眉梢,生生在她的眉心处留下一道丑陋的伤疤。
“嘶……”
麦朵朵不敢惊动墙外人,只得强忍着痛小声吸气。
然而这一切都被易博云听在耳中,就在麦朵朵吃痛瞬间,易博云忘了自己身着诡异白衣,凌空飞起,直冲麦朵朵房间的窗户。